这日休沐,天朗气清,郭嘉难得抛下繁杂公务,一身素色直裰,悠闲地坐前院药圃前看书简。
因天热,特地大开着宅门通风。
邓结坐郭嘉对面,在案上摆开石臼、银匙、各色香料和凝固的脂基。
她正专心地捣着香料,准备给郭嘉空了的香囊球制新香膏。
“奉孝,来,你闻闻,这次的方子你看可以么?”
邓结用小银匙舀起一点刚调好的尚未凝固的膏体给郭嘉递去,“去岁带来的苏合香都被我制成香粉了,这次的香膏只得换了方子,委屈你用兰草配的主料。”
郭嘉放下书简,接过轻轻一闻,这香比起之前确实略显单薄,不过他还是抬眸对邓结笑道:“可以啊,嘉本就出身寒微,遇到你前从未用过这等雅物,可不敢挑拣。说怿每回尽心为我做这些,都是抬举我了。”
他话说得虽诚,邓结却不大开心。
她太了解他了,这看似随意的“不挑”,背后藏着他对自己出身的介意。
可也正是如此,她才更希望给他应该获得的肯定和支持。
邓结接回银匙,轻轻握住郭嘉的手,“浑说什么抬不抬举的,你现在可是曹公的军师祭酒,跟着曹公坐同席、出同车的,便是不在乎自己也得想着点曹公不是?
你自己不愿在乎这虚礼体面,交我帮你打理也是应该的。”
郭嘉笑她把这事都摆上跟主公一般的高度,不过还是心中一暖,反握过她的手,点头道:“好、好,都听你的。你说用什么便用什么。
若是觉得缺了苏合香,回头我找卢洪帮着去寻点,正经八百购些香料的钱我们还是有的,你我之间何必如此瞻前顾后。”
邓结刚想开口解释,被郭嘉拉近距离,他话题一转,带着些好奇,“不过说真的,这兰草固然清雅,但嘉私心里还是更喜欢你用的这种……”
他隔着桌案,将自己的身体越过案面,轻轻嗅着她的侧脸,“嗯……花蜜似的甜香。不过自然不适合我这个男子。”
他眼神坦然地直直盯着邓结,仿佛在非常真心地讨论这个问题。
邓结被他看得脸颊微热,嗔他一眼,嘟囔着:“又胡扯。”
却也被勾起好奇,直起身子凑近他的发鬓,细细嗅闻:“撇开兰草不够显贵,我是真喜欢。濯发给你混的兰草香闻着清清凉凉的,与你这清隽模样是真配。”
郭嘉被她夸得心里喜滋滋的,笑着偏了偏头,也去凑她发间轻嗅,“何必显贵?简单干净才衬你我清淡生活。你自己光用皂角未混别的,我闻着也喜欢的紧。要我说,什么都别混,同你一般便可。”
“皂角那都是普通百姓用的,我用无妨,本就混迹集市。你出入的可是司空府。”
邓结轻推他一下,又不舍地将他拉扯回,靠近他衣襟领口处,嗅了嗅他身上的气味,“唔……这几年真是把你泡药汤里了,身上的清苦味都要盖过其他香味了。”
郭嘉也不甘示弱,捧起她的脸,往她侧颈钻去,细闻他最喜欢的体香。
这种没有香粉干扰的、可以让他略过药香的、只有皮肤本身散发的、带着体温的、熟悉到让他心安的馨香。
“皂角也好,药香也好,兰草也好……都不及你自己身上的味好闻。”
说着他的眼神不禁迷离了两分,吹息着暖气在她颈间,让邓结微微一颤。
“奉孝!上次主公说的……”荀彧见宅门大开,径直从外面大步走进来,看见他二人亲昵之举,一下子“哎呦”了一声,捂眼回身。
那两人也被突如其来的荀彧吓了一跳,慌乱分开。
邓结更是“腾”地一下从席上弹起,慌不择路地往屋里躲。
“呜……文若……”郭嘉则慢悠悠地坐回原位,面露些许无奈,“何事寻嘉?如此……急迫?”
荀彧无奈摇头,转回身走向他,把竹简往案上一丢,“主公让我给你带的,你自己瞧去罢。你啊……门都开着,好歹收着点。”
他往门那一指,“若是走过有心往里瞧的,一眼都瞧见了,像什么样。”
郭嘉嘿嘿一笑,挠挠头,“不过你方才确实误会了,我俩在讨论香呢。”
“都讨论到身上去了?”荀彧见他还在狡辩,没好气道,“我看,你还是在门口装个屏风罢。”
郭嘉连连点头,满口答应。
“文若先生!”
荀彧正想走呢,邓结从屋里不好意思地出来,“先生莫置气,先前我们当真在论香来着……你瞧桌上还摆着工具呢。”她指了指案上,又奉上一只白瓷盒,“这是我自己做的,奉孝说先生爱香,如若不嫌弃……”她看了眼郭嘉,“权当赔礼了。”
荀彧本想婉拒,不过他确实喜爱这些香薰精美之物,本能地先打开品鉴一番。
“哟,苏合香?混沉香和蕙草……夫人倒是有品味。”这一下倒是立刻抓住了荀彧的心,“此物贵重,你二人素来节俭,彧……这收下……不合适罢?”
郭嘉见荀彧开心,起身拱手,“文若莫推辞,这些香料都是我们成婚前元明兄给她带来的陪嫁,放心收罢!”
昔日在邺城荀彧同邓昭也有恩情,听闻是那富商所赠,也便不再推辞,欣然收下了。
临走前他还是嘱咐了句,“多少收敛点,彧倒无妨,被他人瞧见多不合适!”
二人乖巧应着,恭送他离开。
没两天,小宅内还真多了一架素雅的帛布屏风,恰好能挡住从大门直接窥视里头的视线。
这日从司空府出来不多久,荀彧踏着急切的步伐往郭嘉家里赶,曹操要他原定之事落了准备,让荀彧顺道给送去。
饶是在门口还是顿了顿脚步,想到郭嘉也刚到家不久,应该是无大碍。
正见这屏风上透着郭嘉一个人的身影,欣慰地展露出笑容,“奉孝,关于……”他一边说一边绕过屏风往里踏。
但是下一刻他的从容瞬间碎裂。
只见郭嘉背对着屏风,双手下垂,邓结正站在他身前,环腰搂抱,两人紧贴在一起,那影子看去只有郭嘉一人。
“哎!”荀彧又不禁喊出声出来。
那两人也是一惊,转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文若你这?”
荀彧这才看清楚邓结手里正拿着一根软尺,郭嘉的外袍也微微敞开。
“量、量尺寸?”
荀彧双眉一皱,再正常的事到郭嘉这怎么都显得这么暧昧,他不禁扶额叹气,“不、不全怪你们……只是这姿势……咳。要不门口再加个门铃罢?早些听见点动静,好有个准备。”
郭嘉看着一脸真诚给意见的荀彧,又看看那屏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又过了几日,郭宅的大门口,当真挂上了一只精巧的铜铃,那铃舌里还系着一根红绳。来人只要拉动绳子,铃铛就会清脆作响。
荀彧这回再次登门,郑重其事地摇响门铃。
“叮铃铃——”
阿榆听见立刻迎出门来,“荀令君来了!快请进,祭酒在书房呢,应该……应该没事!”
荀彧心中稍定,点点头。
他想着郭嘉既然在书房,又是白日处理公务,总该安全了。
他径直走向书房,也没多想,推门而入:“奉孝,宛城那边……”
门开了。
荀彧住嘴了。
一整个沉默的重石压在他胸口。
书房里,郭嘉正仰面躺在软榻上,上衣被扯得大开,露出大片精瘦的胸膛。
而邓结……正骑跨在他腰腹处,一手按着他的肩膀,一手高高举着一根闪着寒光的银针。
郭嘉则是一脸被抓到视死如归的悲壮表情。
气氛骤然凝固。
邓结尴尬地举针回头,僵在半空。
郭嘉也停止挣扎,呆呆地望着门口石化的荀彧。
三人大眼瞪小眼,半晌,荀彧才发出麻木的平静之声:“……治病……呢?”
邓结连忙跳下来,红着脸解释:“是、是定期调理,只需针几个穴位引热下行……他怕疼,不愿老实躺着……”
郭嘉也赶紧坐起来,胡乱掩着衣襟。
他看着荀彧那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疲惫表情,又看看那扇门,再看看妻子手里那根针,一股莫名的委屈和悲愤涌上心头!
他猛地站起来,指着地板,声音带着强烈的不满:“文若!这是我家!此乃我妻!行医治病,夫妻亲昵,天经地义!凭什么还要遮遮掩掩!
屏风也装了,门铃也挂了,还不是照样被你撞见?!
合着我在自己家里做什么都要提心吊胆,见天被你控诉?!!”
他越说越气,几步冲到门口,对着那架屏风就是一脚,“哐当”一声屏风应声歪倒。
“槐娘!阿榆!”郭嘉吼道,“把这碍眼的屏风给我拆了!门口那破铃铛也给我摘了!通通撤了!以后我家就敞着门!爱来来,爱看看!”
荀彧见他一通发泄,只好跟着哄他:“好好好,你在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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