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月22日。
临芜街道年味裹挟雪粒子四处飘散。
陈其夏在墓地跪了一整天。
听着陈文每年都相同的悔恨,陈其夏内心茫然。
她眨眨眼看着墓碑上脸庞稚嫩的少女,有些惋惜。尽管,她和这个亲姐姐素未谋面。
“磕头。”陈文的声音冷硬,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陈其夏依言俯身,额头碰到冰凉的石板。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不起什么呢?对不起自己不该出生,还是对不起没能阻止姐姐的死?
这些话陈文说了十几年,她听着,照着做,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雪越下越大,将两人的脚印盖得严严实实。
陈文终于起身,目光扫过墓碑上的笑脸,又落到陈其夏冻得通红的脸上,眼底的柔软瞬间被不耐取代,转身快步往山下走。
陈其夏慢慢站起身,膝盖的僵硬让她踉跄了一下。她拢了拢洗得发白的棉袄,默默跟在后面。
陈文蹙眉正要开口,目光又扫到墓碑上陈明珠的笑脸,强压着内心的不满,在她前面快步往山下走。
山下就是临芜最繁华的街道,加上过了腊八,街上人来人往。
陈文走到一处空地突然停下脚步。
陈其夏眼皮狠狠跳了下,低着头借刘海挡住陈文的视线。
“这幅死样子你装给谁看?”
果不其然,陈文劈头盖脸一顿痛骂,也不管周围人的视线。
陈其夏脸皮火辣辣地烧。
“要不是你,明珠小小年纪会死吗?她还那么小。我和你爸也不会离婚,让你给姐姐烧纸钱,你就这一幅死样子?”
“我没有不愿意。”陈其夏声音极小。
“你说什么?”
察觉到陈文的不耐,她摇摇头再不解释。
从小到大,她的解释在陈文看来,都是狡辩。换来的也不过是更刺耳的咒骂。
陈文骂够了,转身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见她没跟上,又回头狠狠瞪了一眼。陈其夏连忙加快脚步,亦步亦趋地跟着。
一路上,她和穿着校服的学生擦肩而过。
今天是周五,她罕见地没有出现在这群学生之中。
而这也是一年中唯一一天,陈文允许自己请假的日子。
“模拟考成绩是不是出来了?”陈文突然开口,目光落在临芜一中的校服上。
陈其夏指尖掐进掌心。这次模拟考她考得一塌糊涂。
她咬了咬唇,低声道:“没……老师说还要等几天。”
“别让我在你那个出轨的爹面前丢人。”陈文的警告像一根针,扎得她心口发疼。
陈其夏心更紧一分,有些抗拒回家和陈文共处一室。
她犹豫许久,深吸一口气道:“妈,我想去买书。”
“什么书?几点回家?去哪买?和谁?”
陈文的问题随之而来,陈其夏早已经习惯。
回道:“前面的书店,买套数学卷子,我一个人。”
她根据学生放学的时间估了个大概,又道:“八点回家。”
陈文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6:30。只说了一句:“七点半。”
陈其夏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快步向后跑去。
直到在书店门口,她才停下来大口喘气,如同溺水的人终于上岸得以喘息。
此刻书店挤满了人。
大都坐在地上三三两两蹭免费的小说看,还有一部分在小声讨论着明星的杂志。
陈其夏皱了皱眉,小心翼翼穿过人群,随手拿了本五三结了账离开。
她不会将这一个小时全部浪费在书店。
她想找个地方,让紧绷的神经放松一会儿。不用提心吊胆面对陈文全方位的监控。
陈其夏一出门,无意间看到刚从便利店出来的熟悉身影。
昏黄的路灯撒在铺满雪的路面上,也撒在他身上。
这一刻,少年模糊的轮廓才在心中明朗起来。
那是她的新同桌,余岁聿。
少年身高腿长,眉眼深邃。黑色冲锋衣搭配黑色直筒裤,简约又时尚。手机提着的透明塑料袋仿佛成了他的时尚单品。
完全不同于临芜这个小县城的穿搭。
听大家说,他是从首都转来的。
陈其夏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从大城市跑到这么远的地方上学?很多人挤破头都到不了的地方,他却要出来。
她的好奇也仅藏在心里。
她和余岁聿认识也不过才一天。
班主任马林飞将余岁聿安排在她身边之后,她就只见过他一面。
对方将书包放在里侧的空桌上,伸手含着笑朝她打招呼:“你好啊,新同桌,我叫余岁聿。”
陈其夏能听到周围女生的窃窃私语。
学校这个环境过于敏感,男女稍微的肢体接触便会被判为不正当关系。
她假装没看到,小声道:“陈其夏”。然后起身让他进去。
余岁聿也不尴尬,自然地收回手,插着兜坐了进去。
或许是因为腿太长,他感受到空间及其拥挤。
前后看了看,伸手拍了拍前面男生的背:“哥们儿,凳子往前挪点儿呗。”
前面男生前后的距离足够塞下一张桌子。
陈其夏一开始也会觉得拥挤,鼓起勇气提醒他们一次之后换来一句“哦”,然后过两天又逼着她的桌子往后移动。
再提醒,他们没说话。
但她能感觉到他们带着怒气将凳子提起又重重砸在地上,嘴里快速骂一句“麻烦死了”。
陈其夏感到不舒服,但也不好说什么。她不是一个喜欢和别人起冲突的人,只能自己忍着不适,庆幸自己瘦一些。
如今余岁聿开口,对方转身视线在两人间打了个转,默默将凳子往前挪了点。
余岁聿将桌子往前推,直抵前面人的背。不等对方开口,他先“啧”一声,“哥们儿,再挪点儿,腿放不下。”
对方又默默将凳子往前挪。
陈其夏终于有些反应过来,伸手帮余岁聿推桌子。
他似乎并不领情,自己用力将桌子推向前,让她的手扑了个空。
终于调整到他满意地距离,余岁聿抬眼看着眼前的女生瘦弱的身板,用厚重的刘海回避他的视线,想说什么,又“啧”了一声,咽了回去。
陈其夏第一次体会到舒适。
她小声向余岁聿道了声谢,对方却没什么表情。
淡淡看她一眼,又将视线投向窗外。
陈其夏也不自讨没趣。
她不是会主动和人打开话题的人。
第二天再去学校,就得知他请了两周的假。
对于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又消失的帅气新同学,班上从一开始各种猜测好奇,到如今的遗忘,不过短短一周时间。
陈其夏偶尔看到桌兜里整齐堆放的书本才会想起自己现如今也是有了同桌的人。
她在班里的存在感不高。
陈其夏是老师和同学们最容易忽略的中等生。
很多人选同桌时都会和成绩好关系好的坐在一起,而她没有什么朋友,加上成绩平平,选的位置也是靠在角落。
如此一来,便更少有人关注。仿佛陷入了恶性循环。
陈其夏对此并没有什么感觉。
因为她知道,即便她有朋友,最终也会在陈文的挑剔中和朋友渐渐保持距离。
没有人愿意和一个本身性子沉闷,还有一个多事母亲的人做朋友。
但她庆幸自己早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不用因为少女时期若即若离的友谊伤春悲秋。
余岁聿没有看到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又揣进裤兜,转身离开了便利店。
陈其夏独自在雪地里走了很久,直到鼻子被冻的通红,才慢慢晃到小区楼下。
她还是没有找到一个可以让她独自待一会儿的地方。
一推开门的瞬间,暖气裹着熟悉气息扑过来,冻得发僵的四肢泛起麻麻地酥意,她的心却开始僵硬。
陈文听到她的动静,从厨房出来看了眼表,又抽出她怀里的五三看了一眼,冷笑道:“还真是一分一秒都不肯浪费,说七点半还就是七点半,少一秒你都不愿意踏进来。陈其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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