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很远,玉扶还是生出了想逃的念头。
她准备带着两个佛修师侄的躯体一起跑,这是她答应息尘的。
但她的石兔子好像有自己的想法。
她在搬躯体,小石兔在拨水花。
她在跑路,小石兔在搬镜子。
她分出的那一缕神识好像被镜子影响得神志不清了。
玉扶就要掐断了这缕神识,召回无相石,却闻得一股浓烈的狐狸味在破空而来。
电光石火间,玉扶将师侄们的躯体塞回地洞,召回无相石,给自己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盔甲。
即便这样,狐狸的一尾巴还是将她抽得不轻。
玉扶摇了摇头,才让发晕的眼清楚一些,她瞧见,狐狸很生气,气得想杀她,可狐狸也挺狼狈的,她的尾巴没有第一次见那样蓬松干净了,甚至还又断了三根。
玉扶数了数,狐狸已经从九尾变成五尾了。
难怪要把镜子先放起来呢,原来来追狐狸的不止是自己和息尘。
玉扶戒备地估量着,到底是逃跑,还是和狐狸打。
她其实不太会战斗,可是自己跑的话,佛修师侄们的尸体被打烂了怎么办?
但显然的,狐狸并没有让玉扶多纠结的时间。
雪仙从强行破空而来,看到玉扶的一刻,就怒火中烧,周身妖气暴涨,一击不够,又是接连几击。
几条大尾铺天盖地似的,尾尖如刃,一下又一下地在地上戳出巨大无比的洞。
但凡有一尾真的击中玉扶,玉扶绝对能被串起来。
玉扶也跑得累极,身上覆着一层石质盔甲,一边跑一边簌簌掉着渣。
都是被狐狸尾巴擦过,险险躲过抗下伤害的痕迹。
玉扶算是知晓了,狐狸即便断了好几根尾巴,也比她厉害。
但她实在擅长逃跑,狐狸也一时奈不何她。
大片的区域,不是狐狸戳出的洞,就是兔子钻出的洞,狼藉非常。
雪仙失去了耐心,五指利爪于半空中尖锐勾起,狐眼紧缩地逡巡着满是洞的一片区域,嗓音带着诱惑般地商量:“小兔子,你我都是妖,也没什么仇怨,你碰了我的东西,我出了气,也就不与你计较了,把我的东西还来,我就放你走可好?”
躲在地洞里的玉扶嗤鼻,谁会相信狐狸的话,她才不主动送上前去。
不过,东西?什么东西?她只搬了两个躯体,可没动狐狸的什么东西。
尤是想着,“哐当”一声从自己身上落下一面椭圆形的玩意,厚厚的,裹着石层。
玉扶脑袋宕地一下,明白了什么,石层破开,不是溪水下的镜子又是什么?
镜中男子尤在,他站了起来,对她抬头。
可玉扶跟本不想看,啪地一爪盖住。
她怕死了,这该死的无相石和她那一缕不听话的神识,竟然在她千钧一发召回挡伤的一瞬,将溪底的镜子一同卷了回来,还就层层裹着,附在石质盔甲上。
狐狸不打她那打谁?
狼藉一片的地面上,雪仙又失去了耐心,嘶吼尖唳:“死兔子,不出来是吧?”
妖力凝出的巨大五爪虚影落下,地面尘土炸开地扬起,五道深深的抓痕如生在地面上的疤般触目。
玉扶被一下又一下地轰得落到了水里,石质盔甲全然抖落,露出她本来的毛发,一缕一缕湿淋淋的狼狈。
雪仙欺身而上,一脚踩在玉扶身上,压得玉扶身形又缩小一大圈,镜子掉入水中,淋淋水洗,更加光滑洁净。
雪仙一脚踩着玉扶,像是瞧见什么惊喜,狐身化形,玉段一样的手伸到玉扶身旁,捡起了镜子,她盯着镜子入了迷,双手而捧。
“真美!”
"这才堪匹——”
话还不曾说完,镜中伸出一湿淋淋的大手。
镜身在开裂,大手的主人探出更多的身躯,踩在玉扶身上的力道也随之一松,狐狸被人单手掐喉举起。
大手的力道在收紧,镜身也在不断碎裂,玉扶被不断闪烁的碎片闪得不适,低头,慢慢地挪一点,挪一点,想离这些厉害的妖和人远一点。
然玉扶想象中的男子和大妖打的来的事并没有发生,那从镜中出来的男子,完完全全地压制了狐妖。
狐妖于他手中从始至终也不曾想过挣扎,她迷乱地抚着掐着她的手,断续说着不连贯的话:“......妖躯.......还能更完美……”
男子根本不听她在讲什么,眼尾细鳞闪过,虎口收紧力道,一条断尾于他手中落下:“啧,狐狸就是命大。”
这嗓音莫名的熟悉,可语调萧凉,满满无畏的恶意。
玉扶有些不敢置信地扭头,从一片衣摆往上,身形、高度,还有衣袍,确是息尘无疑,可息尘是佛子,怎么会用这种语调说话呢?
而且也不该有头发。
她一定是听错了!
她装死似的泡在水里,企图这个连狐狸都能一手捏死的男子不要注意她。
然而,总是怕什么就来什么,玉扶恍若被猛兽锁定了般,失去动弹的能力。
裴息尘垂眼,便见装死飘在水面的小兔子,“嗤”了一声,手直入水中,自后颈将兔子拎起,甩水似的晃了晃。
他一错不错地盯着玉扶,双瞳就如野兽般专注。
根植兽类本能的恐惧,一瞬裹住了玉扶,她身子控制不住地抖,眼尾几乎沁出了泪,小兽一样地细细呜咽。
她不想哭的,可是控制不住,她总感觉就下一瞬就要被吃掉了。
冰凉的手触上了玉扶的眼尾,不过撩一下,指节便是一片湿润,裴息尘舌尖卷入一点,品尝到了恐惧的味道。
他略带恶意地勾了唇,更是将不大的兔子拎到了嘴边:“小兔子,你好香啊。”
玉扶呜呜呜地用爪子捂脸:“我不好吃的,我一点肉都没有呜呜呜呜。”
玉扶是真觉得自己这回要逃不掉了,她短时间内也再用不了替身逃跑的法术。
她哭得好伤心,好难过,就像是要在临死前哭个够。
裴息尘有些被哭烦了,眼眸一眯,察觉到来了人,将重新聚成镜的惑心镜一踢,卷着玉扶一齐离开了这一片狼藉。
*
“确定狐妖是往这方向逃的?”
打头的来人一头鹤发,身躯壮硕,手持一把大刀,很是有寻仇的意味,跟同他一起的一行人,也不遑多让,不过稍比他内敛文气一些,手里各持着些亮闪闪的法器。
但都有一个共通点,身上都有着些爪刃抓伤的打斗痕迹。
手拿乾坤盘的修士更惨一点,脸上都还有着血口子,很是不悦有人对他的怀疑,“若是不信我,你们自找去。”
凝肃女修打圆场道:“都是为了寻回弟子神魂,莫先自己生了内讧。”
“说的是,说的是,尽快寻吧,我大弟子魂息快撑不住了。”一老道捧着块魂息玉牌快哭了。
这一众人皆是各自在发现狐妖逃后,为了重视的弟子率先追出的修士,本也不是一道的,可狐妖狡诈,九尾命又多,砍了一尾还有好几尾。
每脱一尾就要重新寻一次,寻着寻着,就聚在了一起。
便不信这次还能令她逃了去。
然而,于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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