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个可怕的猜测，楚绢狠狠掐住笼在袖中的掌心，久久不能言语。
楚家一向以文臣清流形象示人，实则在叶党秦党间左右逢源，里子面子都料理得尽善尽美，怎么会突然遭此祸事？！
是谁恨楚家至此！
——难道是剧情发力了？
沈愫书入京，叶烬霜有了一见钟情的对象……是了，即使她躲过了楚怀庭之死，可剧情发生的时候，这世界还是要逼她成孤女！
楚绢蓦地抓起桌上的汝窑茶盏，狠狠摔在地上。
陶瓷碎片溅了满地，其中一片划破她的脚踝，血珠迸溅，她却像毫无所觉一般，紧盯着地上的碎片，声音里带着狠劲：“不管是谁想害楚家，我都不能让他如愿！”
管你是剧情还是哪门子高官权贵，敢招惹她，就要有赔上性命的自觉！
四下的婢女吓了一跳，赤芍反应快些，赶紧过来扶她：“小姐，您脚流血了！”
“你们快去拿伤药和纱布过来，愣着干什么！”
“我没事。”
楚绢蹲下来，捡起一片碎片。锋利的瓷片割得她手心发疼，可她不在乎。
她望着沾着自己鲜血的碎片，嘴角扬起一抹笑。
“替我跟西府里说一声，女儿不慎伤了脚踝，这两日不能过去了。明珰姐姐那，你也替我走一趟，也是一样的话。”
总被剧情推着狼狈逃窜怎么行？她要先人一步，做自己命运的主人！
借着脚伤不见外人，楚绢让赤芍给她找来一身丫鬟服饰和一身平民布衣，趁着丫鬟们出门才买的机会悄悄跑了出去。
赤芍和碧桃原本都不同意她这胆大包天的计划，“就算要瞒着府里，可西府的那位是您亲生父亲，您告诉他真相，让他指两个家丁来保护也好啊！”
楚绢凝重地摇摇头：“那些人常年为楚府奔走，外人早就认识清了。被他们跟着，我就别提隐瞒身份了。”
赤芍一脸恳切，再劝道：“那不叫他们靠近，远远跟着也行啊，总归是个保障。”
楚绢心意已决，当即直言：“你们不必再劝，为今之计只有如此。楚家已经被外敌渗透，只有我这种没见过外人的闺阁小姐，才有可能隐瞒身份去暗中调查。”
何况她并不是孤身一人，她还有空空这个同伴。
酉正的钟声方落，楚绢一身不起眼的丫鬟装扮，借着日落前的昏黄掩饰，轻手轻脚地钻出了楚府下人进出的角门。
市井的烟火气扑面而来，楚绢深吸一口气，悄无声息地没入了黄昏时节匆忙的人潮，径直朝城北慈护堂走去。
清俊的少年僧人一袭青衫，在粥棚里忙碌地奔走着。天寒地冻的时候，他却因连续的劳作而出了一身薄汗，双颊通红，额角的汗水在昏暗月光下熠熠发光。
看到熟悉的瘦小身影出现在慈护堂门前，空空的第一反应是一愣，接着又以为自己看错——那样金尊玉贵的高门小姐，怎么会穿着一袭布衣，深夜出现在这慈护堂？
直到楚绢在他面前站定空空仍不敢相信地瞪大了双眼，“你怎么来了？”
——还穿着平民百姓的粗布薄衣。
暮冬时的风仍然很冷，空空看到楚绢衣衫单薄，忙解下僧衣外的披风为她披上，又道：“我才听说你伤了脚，好几天不能出门见人。”
楚绢直言：“那都是障眼法。”
楚绢将这两天楚府发生的事一一说了，空空听得心惊，反复思量，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总觉得，这事可能不是冲着楚府去的，可能……是因为我。”
空空解释：“为了灾民的事，我在城中多番打探，楚大人也为此悉心谋划。”
“或许因此惊动了幕后之人，让他们以为是楚府有意与他们为敌，所以先下手为强，陷害楚府。”
楚绢一愣，接着又想到近来楚家并没有什么大动作，算得上冒险的便只有这一桩事，狠狠地一敲自己掌心：“正是，我怎么忘了这茬。”
空空双手合十，神情悲悯，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幸亏那位二太太吉人自有天相，因为府上动工及时发现这阴谋，以雷霆之势破解。否则，小僧真是愧对楚大人，不知要如何自处了。”
楚绢却想的更多。
对方既然有办法往楚家后宅藏东西，未必不知道焦明珰的兰芳庭即将动土，让那东西赶快被挖出来才是对方的真实目的。
只是对方没料到焦明珰能当机立断，当场烧毁物证，又传出“巫蛊陷害对象是楚擎峰”这样可信的假消息，将楚府被陷害成功的可能降到了最低。
“空空，你愿不愿意和我演一出戏？”
城西，流民营。
几顶破帐前，数十个衣衫褴褛的人影围着一口冷锅，地上躺着几条死气沉沉的人。
虽是冬日，冲天的臭气熏蒸如盛夏，令楚绢忍不住掩住口鼻。
不远处，几条野狗一边舔舐地上的食物残渣，一边朝他们露出贪婪的眼神。
“这里原是废弃的军营，楚大人介入流民问题后，京兆尹就将其改作收纳流民的临时营帐。”空空侧开身挡住探视的视线，低声向楚绢解释。
“流民不会只有这么点，何况此处管理混乱，并无官兵把守的痕迹，京兆尹就是这么办事的？”楚绢一脸不满道。
空空摇头叹息，“京兆尹大人并不愿插手这桩麻烦。”
他连日在外奔走，对京城官员的态度早已了解了个十足十。
楚绢看着眼前炼狱般的景象，原本计划利用难民暴动达成目的的想法开始动摇。
妙目一转，楚绢又想到了别的计策。
她拉起空空的手离开难民营：“我们走。”
空空从善如流地跟上她，等走到看不见难民营的地方，才轻轻一捏楚绢的手，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去粮铺。”
次日，一间粥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城西难民营旁，一日两次供应充足的白米粥，施粥的大婶眉目和善，却并不愿暴露自己主家的身份。
依然一身丫鬟打扮溜出门的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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