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牛头人身怪举起了手，被无数火焰包裹的巨大手掌朝蔚德的位置轰然落下。
“妈妈，妈妈……”
它一边攻击一边哭喊，像是没有神智的婴儿。
剑光最先闪过，安纳用长剑从上至下狠狠割开那只手掌，怪物像是被火烫伤似的慌忙缩回手。
蔚德的长枪紧跟投掷而出，贯穿了怪物的手臂留下一个血洞后，深深扎进砂石地上。
怪物痛苦地捂住那只受伤的手臂，无法再抬起。
“它在喊妈妈。”蔚德低声说，“是因为它看到了妈妈吗？还是因为变成怪物感到绝望和痛苦……”
蔚德没再说下去。
她就地翻滚到长枪的位置，用力将其拔出来，时刻准备迎接下一次攻击。
法勒尔喊道：“它们是追着布籁恩来的！蔚德，你和那个骑士小子打不过这些怪物，快跑！”
“我会用风和土元素改造这里的环境，给你们拖延时间！”
蔚德又是一个翻滚险险躲过另一只怪物的攻击，安纳用长剑削掉它的手指逼迫它后退。
“法勒尔阁下，你的瞬移魔法无法在我身上起作用。”蔚德冷静地说，“我跑不过它们。所以，我必须要在这里把它们解决。”
蔚德对付怪物的武器是长枪，她需要耐心等待时机给怪物致命一击。这个过程中，她需要安纳利用长剑反复干扰怪物的攻势和判断。
塞勒忽然出现在法勒尔身边。
“照顾好你的学生，带她回去。”她冷淡地对法勒尔说，“克莱因在等你接手。”
法勒尔愣住：“塞勒阁下……”
“快去！这里交给我们。”
塞勒的厉喝让法勒尔毫不迟疑地离开，片刻过后，她所在的位置换成了克莱因。
握紧长枪的蔚德惊讶至极：“这里危险，你们为什么要过来？”
“你以为自己一个人能解决这两个怪物吗？”塞勒脸色阴郁地观察怪物的情况。“这种怪物是炎魔，体表会不断冒出高温火焰，一定要小心别被灼伤。”
蔚德：“我不是一个人，还有安纳帮我呢。”
蔚德的话虽然无意，但听者有心。
骑士忙于劈砍的背影停滞了一瞬，长剑挥舞地更卖力了。两只炎魔被砍得连连后退，嘤嘤直泣。
塞勒：……
没眼看，简直就像是被主人夸上两句就疯狂摇尾巴的小狗。
蔚德：“魔法对它们没用。塞勒，你知道有什么办法让它们停下吗？或者说，有可能让这两只炎魔变回去吗？”
塞勒沉默了几秒。
“……这种转化不可逆。它们已经无法变回魔女了。”
过了一段时间，蔚德才开口。“这样啊。”
如果不仔细听是无法察觉她声音中的低落的。
“你是在七百年前被诅咒变成海怪的，但仍有办法恢复。可你刚才说她们现在已经不可能变回去……也就是说明那种力量在加强？”
“……是的。”
塞勒抬头凝视两只浑身被火焰包裹的高大炎魔，它们的身躯在火焰中狂乱地舞动，就像是多年以前被绑上火刑架活活烧死的魔女。
“她们已经无法变回人类了。”塞勒说，“她们——不，它们现在只是炎魔。”
“我不明白为什么魔女必须忍受这样的诅咒。只要沾染上黑雾，魔女就会转变成怪物——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蔚德轻声说。
“塞勒。”
蔚德转过头来。
“我们面对的敌人，究竟是谁？”
火焰在背后熊熊燃烧，蔚德等不来她的答案，于是转身跳到半空，将那杆附有大魔女祝福的长枪高高举起，瞄准了炎魔的心脏。
狂乱的风将炎魔身上的火焰吹拂得旺盛沸腾，也将塞勒的长发梳理得好像一条黑色而沉默的河流。
塞勒说：“——我们很快就能知道了。”
伴随着她的话语结束，蔚德的长枪贯穿了两只炎魔的胸膛。
鲜血与火焰四溅，被祝福过的长枪任凭高温灼烤也不会融化崩裂，它深深地刺入这片干涸的大地。
安纳收起长剑，看向蔚德的侧脸。她沉默地站在原地，注视炎魔庞大的身躯相继倒下，像是两座小山似的轰然崩落砸向地面。
热浪将她的头发掀起，露出被血和黑灰染脏的脸庞。
安纳有些不安地喊着她的名字：“蔚德？蔚德……”
“——蔚德。”
直至第三遍，她终于有了回应。
“我在。”
蔚德朝着长枪走去。她用手指粗鲁地抹去脸颊上的血液，将浴血的长枪从土地中用力拔起。
安纳一声不吭地走近她，站在她面前。等蔚德不解地抬起头，他就用随身携带的手帕细致地为她一点一点地擦去脸上残留的血痕。
“不要不回应我，蔚德。”他低低地说，“我一直都在你身边，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所以，请不要丢下我。”
蔚德涣散的瞳孔像是找回了清醒。
她缓慢地眨眨眼睛，仿佛再次感受到了脚下踩着的真实土地。
“抱歉，安纳。我只是有些……难过，和生气。”
蔚德忽然抓住安纳用手帕替她擦脸的那只手，定睛看他。
“我是魔女对吗，安纳？哪怕我不会魔法，也没能通过魔女的魔法评定考试……”
“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蔚德。”
安纳轻轻地回答，“从你把我救回去的那天起，你就是魔女，现在也是。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魔女蔚德，没人能否定这个身份。”
蔚德长长地吁气，她露出一个笑容。尽管有些勉强，但像是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
“你会一直跟我走吧？”她问，“你是骑士，但已经不再是圣殿的骑士。你只是我的骑士。”
“是的。”
安纳眼睛连眨都不眨地笃定地注视她。
“哪怕我即将要去的前路会是满地荆棘，哪怕路途的终点会是地狱？”
安纳即答：“我会和你一起去往地狱的尽头。”
“很好。”
蔚德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真心和自然。
站在一边的塞勒听着蔚德和他的对话，眉心越皱越深。“蔚德，你到底……”
“我只是刚刚想通了一些事情，塞勒阁下。”
蔚德将平静的视线转向她。“我已经亲眼见过太多不该发生在魔女身上的惨剧了。我在那个海怪诅咒的幻境中经历了整整三次轮回，每一次我都要目睹你痛苦地变成海怪。只有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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