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纳的拥抱比以前要用力许多，让蔚德有些喘不过气来。
“安纳？安纳。”
她用手掌拍拍安纳的后背。他要是再不松开，蔚德就不管三七二十一要上蛮力了。
哪怕小狗再红眼圈，她也不会心软了。蔚德暗暗打定主意想。
好在这次安纳很快收敛了。他松开手臂，然而依然热切地注视蔚德，像是隔了一百年没见过似的。
怎么看都看不够。
蔚德清咳一声：“你现在的眼神像是要吃了我。”
安纳顿了顿才回道：“哦，有吗？可能是我太担心你会离开我。蔚德，我们现在在哪里？”
他很快转移了话题。
蔚德的眼里立刻浮现出忧虑。“无尽之海的彼岸。”
安纳略微睁大双眼。
“我们是坐船横渡过无尽之海的。在这之前没人曾成功穿越无尽之海，所以谁也不知道海的对面有什么。”
蔚德抬头观察四周。“这里和魔女之森那边的海滩很像，甚至都有一片茂密辽阔的森林。”
安纳随着她的视线看去，发现白色的沙滩逐渐消退后会迎来无边无际的深绿。广阔无垠的密林取代了地平线，或许只有头顶的太阳才能知道高大密林里藏着什么秘密。
“一片未知的森林。”安纳不自觉地重复道。“我们是要进去吗？”
“不，先不要进去。我们要整理思路。”蔚德摇头。
“还记得塞勒说的预言吗？我要带着这枚金币横渡无尽之海，抵达海的彼岸。可她也不知道对面有什么。”
“塞勒说，只要能够成功抵达海的对岸，我们就能找到答案。”
安纳思考了一会儿。“可我们不知道这个答案是能解决眼下的困境，还是会告诉我们事情的真相……也许两者都有。”
“你说得对。”蔚德用惊奇的眼神瞥了他一眼。“安纳，自从晕倒之后你的脑筋就转得比以前快得多！”
倍尔差一点轻笑出声。
他很喜欢听到蔚德夸他。这不是说明他比那个木讷骑士要更厉害吗？
蔚德不需要那个骑士，她需要的是他。
倍尔扬起那张脸，对她露出一个甚至有些傻气的笑容。那个骑士总是沉默寡言，哪怕暗地里再怎么像一条危险凶猛的野狼，被蔚德夸了之后也是一条傻狗。
他现在做的很符合这个傻骑士的人设。
蔚德没有怀疑。她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实际上，我从刚才就发现我们两个都不是原来的身份。这好像是别人的东西。”
“所以，我们最好琢磨清楚现在的这个身份，然后再去探索森林里都有什么。”
倍尔抬眼正大光明地观察蔚德，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你身上是谁的东西？”
蔚德身披一件棕色的斗篷，遮住了她的衣服，不过能从斗篷的缝隙中隐约看出那是一件不起眼的黑色亚麻衬衣，和四处流浪的旅行者没什么区别。
“好像是一位魔女。你敢相信吗，无尽之海的对面居然也有魔女？”
蔚德边说边从她的随身小包里取出一本被翻厚的笔记。倍尔一眼就能看出这个笔记上被人施过强力的魔法，一旦有人未经允许翻开笔记就会被下咒。
比如，变成一只蹦蹦跳跳的小绵羊，一个月内只能吃草。
再比如，一个星期内无论吃什么都会拉肚子。
还有……
倍尔：“……”
这本笔记的主人还挺有童心，也很会折腾人。
虽然都不是致命的咒语，然而每条惩罚都很阴损，怕不是会让偷偷翻开笔记的人痛哭流涕从此再也不敢随便翻陌生人的东西。
倍尔愣了一下，突然闪电般地攥住蔚德的手。
既然她说自己身上的衣物和物品都是其他人的，万一这本魔法笔记识别出蔚德不是它真正的主人该怎么办？
蔚德和别的魔女不同，她极有可能看不出笔记上附着的魔法。可是倍尔能看到。
蔚德一头雾水地问他：“怎么回事？”
——然而他不能暴露自己，他必须找一个合适的借口。
安纳是一位前圣殿骑士，而不是前圣徒。圣殿骑士的能力是看不出有魔法的。
倍尔慢吞吞地开口。
“既然是魔女，会不会在这个笔记上留下魔法，不让人随便翻开？它也许有危险……蔚德，你还是先不要翻开……”
蔚德：“可我已经翻过了。”
倍尔：“……”
原来你居然手这么快吗！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笔记主人看在蔚德也同为魔女的份上，不会因为她乱翻笔记而生气。
蔚德乐观地晃了晃手里的魔法笔记：“我没有被变成小动物，也没有上吐下泻。我感觉自己运气很好，没有触发什么魔法。”
倍尔忍不住腹诽：魔女下咒的口味都这么一致？
“也可能是笔记上本来就没有魔法。”蔚德补充。
不，笔记上是有的。
倍尔蹙眉问她：“这本笔记的主人是……”
“——韦德。”她说。
倍尔怔住。
“是那个韦，不是蔚，a的发音要更尖锐一点——不过听起来和我的名字确实很像啊。”蔚德乐观地翻动着笔记，“韦德应该是个很厉害的魔女！只可惜我不会用魔法……”
会有这样的巧合吗？
再退一步，这是真实存在的人吗？
蔚德哗啦啦翻动着笔记，“其实在你醒来之前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我现在的这个身份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是说是伪造的？而我又为什么会变成别人的身份……”
“但无论如何，我可以利用这个身份慎重地前进收集线索。”
她说的不无道理，倍尔在心底默默肯定了蔚德的想法。
“而且，最令人惊讶的是无尽之海的彼岸居然也有和魔女之森相似的地貌！还同样有魔女存在。”蔚德语气高昂，脸上满溢着光彩。“我觉得这是非常惊喜的发现！说不定我们能找到学识渊博的前辈，让她帮忙为我们指点迷津。”
同样有魔女的存在，以及和魔女之森相似的地貌……无尽之海的对岸听起来是个和因特格谌大陆很像的国度。
可是倍尔牢牢记得在醒来之前伊利沙白给予他的忠告——他将会回溯到河流的上游。而河流究竟是不是同一条，取决于他如何看待。
意思莫非是说，这里就像是在镜子中的因特格谌大陆的倒影？
倍尔沉默地摸了摸自己的下颌，低头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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