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李勤看了男人几秒,低头移开步子要走。
赵客看着她动作,表情捉摸不定,站着未动,见女人想要穿过前面还在对骂的十几人往后山走。
“一一!”赵客忽然睁大眼,快步上前把人拉进了怀里,挡住了陈馨雨差点打在李勤身上的手掌,呵斥道:“多大年纪就学人打架,站一边去。”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陈馨雨刚发现后面过来的李勤,道了歉乖乖往后站,然后趁赵客不注意,又跑去那边骂孙强了。
“看着点路。”赵客蹙眉道:“别那边还没打起来,先把你碰了,这你找我说理都没用。”
李勤愣愣,从刚才的魂不守舍中脱离,察觉到腰上的手臂一激灵飞快躲出他怀抱,下意识左右看了看。
给刘菡梅上完坟她原本要离开,下山时瞥见别人都拿着一束菊花,忽然想起来,后天是刘菡梅的生日,但她那天有课,想了想,点了个送花的外卖。
所有的花里,李勤想她最喜欢的,应该只有红玫瑰了。
李恒不爱摆弄花草,只在刚结婚的时候送过刘菡梅一束玫瑰,就这束花,后来女人向她提起过无数次。
她没想到,竟会在这里碰见赵客。
往后退开,几不可见地点头就又要走,那边打起来了。
“你别动!”赵客喝住,“你看现在这情形你过得去?”
说完顾不上管她,去拦着对方保护李春玲,李春玲这么多年跟孙良才打架,战斗力早练出来,嫌弃他碍事一把扒拉开,冲上去扯头发长指甲挠人朝脸上吐吐沫,一点亏不让自己吃。
赵客:“……”
默默往后站,不影响他三姨发挥。
“白芳芳你别做白日梦了,今天我就把话撂在这了,孙强这不入流的私生子,不嫌丢人趁早哪远躲哪,孙良才的房子写了我的名字,那就是夫妻共财产,你想让你儿子来分家产,我让他这辈子都没法好好上学!”
“李春玲你不要脸,不好好照顾良才害死了他!你就是杀人凶手你还有脸霸占我们母子应得的东西!他说过要把房子给我,那都是我的,你还给我们!”
“我还,我还,我还你个狗屁玩意儿!”李春玲气炸了,一把夺过大儿子孙工博手里的骨灰盒。
“妈!”
两儿子瞪大眼,眼看着李春玲一把掀开骨灰盒,拿出里面的东西就往对面丢。
“啊啊啊啊!”
白芳芳被孙良才还热乎的骨头砸到,呲牙咧嘴,“良才良才!”
她顾不上接四分五裂,漫天飞扬的孙良才,冲上前打架。
两儿子本就和在外面包小三有私生子的孙良才不亲,见那边人又过来,撸着袖子就冲过去了。
一旁,挡着路过不去的李勤看着滚到脚边的一长条骨头,安静地想:骨灰原来不是骨头渣渣。
“啧。”赵客嫌恶地看着丢过来的几块骨头,口袋里抽出几张纸巾,攥着骨头捡起来,两根指头提溜着,一手抓着李勤后脖颈衣服往烧纸的后墙根儿拉。
“别傻站着了,一时半会你是过不去了。”
那路上吵杂叫骂,沸反盈天。
“……你不去帮忙?”
“我们这边十几个人,他们那也就5个人,吃不了亏。”
陈馨雨这家伙,火急火燎喊他过来,摆明就是让他来看戏的,改明他真得问问这小姑娘高考考多少分,温柔安静性子一点不见,成天就想着吃瓜闹事,哪像他身旁这位,人骨头都快砸脚了,还面无表情发呆呢。
焚烧区的灰色砖墙角落里,赵客把骨头放到旁边石头上,撇头看回她。
正对上女人一瞬不瞬望他的视线。
赵客抽出纸巾擦手,寂静的角落里飘着浓烈的纸钱焦糊味,混着没有燃尽的金元宝,味道刺鼻,灰蓝色天幕下飘着灰烬,远处是尖锐叫骂,近处隔着一堵墙有人正在祭奠。
他偏着脑袋,视线锁在她身上。
“家里有人埋在这?”
“我妈。”
李勤没必要对一个本该不再聊天的陌生人说实话,但她这么答了。
赵客点点头,可能是她过于坦白直接,倒让他无话了,安慰在面对她平静麻木的脸时也显得不合时宜。
李勤难得主动聊天:“你的家人也在这?”
“我谢谢你,百十年后再让她们在这安歇吧。”他下巴点点旁边的骨头,“这禽兽可不算我家人。”
李勤的目光默默落到那几块骨头上。
“害怕?”尽管两人都站在火葬场,这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个,李勤这女人的样子也没一点害怕的意思,赵客问完,身体还是很浅地往右移了移,刚好挡住骨头。
李勤没有表情地摇头,捧着手里的玫瑰又不说话了。
赵客:“最近怎么样?”
“嗯?”她看向他,不解这句话指的什么,她的生活不向来如此,平静无波又如一滩死水。
说不上好或坏。
“脱单了吗?上次那个?”
李勤愣了下,想起前天和庞志业的约会,她摇头。
“那家伙动作有点慢啊,你不是也有点意思,就想找个正经人结婚吗?”赵客问。
李勤抿了抿唇,喉咙发干,不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
她是想拥抱规则,但显然她这样的女人现在已经被排除在了规则外,她希冀的生活可能再也不会拥有。
“没有吧。”她模棱两可说,转移话题:“面先生呢?有没有在网上遇到合适的?”
想了想,她善意地劝说:“你也要注意安全,网络上约还是不太……”
“为什么没有?”赵客一针见血,眯眼看她,没有放过那个问题。
李勤的心一颤,心脏用力收缩,睁大眼无措地看他。
“阳光很刺眼吗?”话音落,他的手直接伸过来摘掉她的墨镜,“看着我说。”
李勤的舌尖泛起苦味,萦绕不散的苦艾草味又在她的鼻翼作恶,她几乎无法呼吸,大力扯掉了口罩,露出那张潮红汗湿看起来无力疲倦的脸。
“说什么?”她的声音带着她没有发现的恼意,自嘲道:“说我不配,跟别人上过床的女人,有几个老实本分的男人会要?”
空气陷入死寂,沉默无声漫延。
“你真该更新更新你的大清脑子,什么年代了,有几个男的介意这个,你找个同样有经验的不就行了。”
“难不成我每和一个男人交往前,都先问一句对方:请问你有处女情结吗?”
“你有处男情节吗?”
“啊。”
“没有的话,那对方也没资格嫌弃你。”
“可,可是……”
“别跟我说什么男的处不处问题不大,女的不处就活该被人嫌弃,一一老师,你脑袋秀逗了?当大学老师净研究考古去了?别犯蠢,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就找什么样的,没什么问题。”
可她是什么样的人?
李勤沉默无言地看着他,话在嘴边滚来滚去,最后只是漆黑如水的眸寂静看他。
“嗯?”赵客挑眉。
李勤抿唇:“你……会想结婚吗?”
“呵。”赵客一声自嘲唏嘘的叹息,压下了近日来窒息压抑的催婚,混不吝道:“向来没这个打算。我这样的,谁能配得上?”
“……”李勤唇微启,惊讶又不意外地看他,这个答案预料之中,她只是惊异他的态度,怎么能有人如此坦荡不羁说出这样的话。
她有太多的疑惑,又深刻认识到她和赵客是站在世界两端的人,她要理解体悟甚至成为他,跋山涉水经年不可到达。
算了。
她轻笑,真诚道:“这样也很好。”
赵客视线落在她身上,安静探看,片刻只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另起话头。
祭奠区的墙后根陷入微妙的沉默,飘散着冥币与檀香焚烧的烧焦空气里,纸张脆裂的声响像老人喉间的呜咽,侧耳细听,隔墙确实有个女人低低的哭声。
喑哑哽咽,带着绵绵思念与苦楚往心口落。
两人对视,往旁边走了走,让出这角落的哀恸。
几分钟后,那边的混乱打架被跑过来的两个保安拦下,赵客拎着骨头和李勤往那边走。
走出灰墙砖瓦,李勤迟缓的脚步忍不住停下,回头。
赵客察觉身后停顿,也回头,漆黑视线落在女人的脸上,随后跟着她视线落向了祭奠区。
祭奠区有十几米长,由十二个生肖格子组成,每个区域不到一米长,下方垒着一个焚烧冥币的池子,上方是对应生肖的石碑,石碑前有个小平台,家属会摆上亡人的照片,放上带来的祭品。遇上清明、中元、春节等前来祭奠的人多时,火葬场出于保护环境,防止起火的考虑,会让人统一在这里焚烧,亲人只需要找到对应的生肖口就可以。
此时,狭长灰暗的祭奠区蹲着一对男女,拢着焚烧的火堆,絮絮的跟石碑前摆着的一张照片说话。
声音很低,擦着湿润眼角的女人有了个模糊的侧影。
她还很年轻,身体微微颤抖,巨大的悲痛让她几次要坐倒地上,又被旁边的男人拢在怀里,小心爱惜地拍着后背,低语安慰着什么。
李勤并未去看二人长相,只是擦过两人相携依靠的背影,目光落在了亡人的照片上。
那是一个八九岁大的胖小孩,照片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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