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暑假接近尾声,一切步入了正轨。
周仕东神龙见首不见尾,胥怜月插花品茶悠闲自在,老太太的药罐一日烹三次,周望尘的摩托车被锁了起来,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明明是这样大的院子,却很难凑齐一桌人。
攸宁看着高高的门槛,时常会想是不是它将人与人的关系变得疏离。
直至某日,突然登门的人终结了她胡思乱想的时间。
“那孩子的户口已经落好了,学校也是和望尘同一所,以后上下学还方便些。”
她扒着窗户向里面瞧,试图寻找那个身影,然而等出来的只有刘秘一个人。
刘秘看她眉头不展,以为是不愿上学:“能认识新的朋友不开心吗?”
“没有,很开心。”
攸宁摇了摇头,说不清自己在遗憾什么,明明她已经得到了许多曾经想都没想过的东西。
不过随着校园生活拉开帷幕,这些似有若无的困扰很快便被忘却。
与新奇的环境、陌生的师生、全新的课程相比,最令她难熬的是每日往返学校的车程。
周望尘岔着腿占去了一大半位子:“喂,昨天作业你怎么空了那么一大片?”
他念高三,她念高二,语文英语倒还好说,理化生则实在应付不来。
攸宁从书包里把今天的作业拿了出来,被人一把拽走,塞进了自己包里。
“我还没学到圆周曲线那章。”
除了交换作业,周望尘很少和她说话,直至车子在和学校隔了一条街的公交车站停下:“行了,你下去吧。”
然后将她放在街边扬长而去。
他料定攸宁不敢跟胥怜月说什么,而她也确实从未提起过。
因为她能隐约感受的到,周家人似乎在遮掩与她的关系,从不带她一起去公众场合。
由于入学晚错过了分班考试的缘故,攸宁直接被插进了理科八班,被人以谐音戏称为“飞虎班”。
她则从曾经班级的领头羊,成为了“飞虎”中的“飞虎”。
“等会儿体育馆有篮球赛吧?”
“露露,你不去看看你准男友?”
正当攸宁在题海中挣扎时,同桌敲了敲她的桌子:“攸宁,陈露露叫你呢。”
她抬头看去,只见描眉打眼的女生朝她挥了挥手:“喂,新来的,我请你喝可乐吧。”
大概是因为怕说错话,攸宁仅是在课间和同桌聊过几句,朋友更是寥寥无几。
故而对班级最受欢迎的女生的搭讪受宠若惊。
于是从小卖部出来的时候,攸宁怀里抱着整整十罐可乐,应陈露露的要求,她需要在打铃前把这些都送到体育馆二楼的看台上。
然而对于一个每日在教室和卫生间两点一线的人来说,迷路似乎是预料之中的事。
不知弯弯绕绕走了多少路,也没有找到体育馆的入口,而一块陈旧的壁板反倒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面挂满照片的校友墙,上面无不是杰出人物或优秀学者,许多名字曾在报纸上出现。
尽管都是千篇一律的证件照,攸宁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胥淮风。
哪怕是最普通的宽松校服、黑色短发,在其中仍然是极显眼的存在。
那是一张学生时代的照片,与现在的样貌大致相同,但能从眉眼当中看到尚未褪去的青涩。
攸宁靠近了些,发现与旁人近乎繁琐的履历不同,他的照片下仅有一行字——以近七百分的成绩考入京大。
那是京州乃至全国最好的,也是她想都没有想过的大学。
泛黄的相纸和陌生的数字都好似在诉说,即便过了十二载仍能窥见那时少年意气风发。
原来他比她大了整整十二岁。
十二岁是怎样的概念?
是她还在阿嬷脚边光着屁股玩泥巴时,他早已成为学校操场上意气风发的少年。
是她踏上了他曾经走过的路时,他早已抵达了路的尽头。
不知怎地,手臂一软,被外套兜住的汽水噼里啪啦滚落在地。
攸宁这才回过神来,追着好似长出腿的可乐到处跑,十罐齐下,好不滑稽。
“同学,这是你掉的可乐吧?”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
攸宁点头道谢,看见面前的女生长了一对招风耳,眼睛似葡萄般大。
“你也要去体育馆吗,我顺路正好可以帮你拿。”
哪怕时隔多年,攸宁回想起与郭垚的相识,都会感慨命运是个很玄的东西,似乎有什么东西早已预知未来,为了通往某种结局将本不相干的人生牵扯到一起。
等他们到体育馆时,比赛已经过半。
攸宁在球场上隐约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看台上的陈露露一脸不耐烦:“我不是让你下课就过来吗,就这点东西怎么拿了这么久。”
还没等她开口,身旁的小辣椒便炸了。
“怎么又是你啊陈露露,没长手没长脚,就长了一张嘴是吧?”
眼见事态就要升级,攸宁拉了拉郭垚的胳膊,把可乐送了过去。
郭垚仍有些不服不忿,叉着腰道:“你越是这样,他们以后就越蹬鼻子上脸。”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易拉罐打开,可乐像一股喷泉呲了出来。
攸宁拽着郭垚跑出体育馆很远才停下,此时郭垚已经笑得前气不接后气了。
尽管她再三说自己是不小心的,郭垚就认定她属于蔫坏的那类,且十分欣赏她的这种品质。
—
胥淮风了结完今日的公事,从楼上下来时,杨峥这厮正在一边打游戏一边煲电话粥。
“这不快中秋了家里事多,我实在抽不开身,等过段时间就去你那儿探班啊。”
随着电视机突然黑屏,杨峥骂了声娘,回头看见拎着遥控器的胥淮风,便讪讪地挂了电话。
胥淮风耸了耸束缚的衣领,坐到了沙发另一端。
“怎么,小模特玩腻歪了,跑我这儿来解闷呢。”
杨峥举起双手发誓:“您这就是冤枉我了,我哪儿敢啊,这不是想来问你个事儿吗。”
胥淮风拾了本书置若罔闻,杨峥则撇掉手机凑了过来。
“贺家晚宴这回你去不去呀?”
每年中秋贺家都在戏楼摆宴,说是与亲朋好友联络联络感情,实则是变相给家里老大相媳妇,因此去的多是些妇人和小辈。
胥淮风早年陪家里老人去过几次,但听不大惯那咿咿呀呀的曲,后来就很少参与了。
他这带头一走,杨峥几个也就随之不去了。
“去。”
话音落下杨峥便精神了起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是不是怜月姐让你去的,想让贺家看在你的份上消消气儿。”
前段时间周望尘带着贺家品学兼优的小儿子玩飙车,把人弄进医院住了小一个月,这事闹得风风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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