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梅斯菲尔也没觉得自己今晚能走掉。
外面狂风骤雨,雷声仍旧时不时响起,雨点杂乱无章的声音仿佛要一直响下去。
阿诺德的脸色仍旧在听到雷声的时候显得很阴郁。这种情况下他不是想杀人,就是想做点什么其他的事情彻底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掉。
梅斯菲尔脱掉靴子,僭越地掀开深红色天鹅绒的床帏,用膝盖轻柔地顶开他的小腿。
年轻人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手指轻轻地放在了圣座裸露出的苍白的肩胛骨上:
“您的伤不要紧吧?”
阿诺德的表情让他觉得自己说了一句蠢话。圣座陛下仿佛正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忽然伸出手拽着他的领子,把他拉到了自己身上。
那双傲慢又冷漠的蓝眼睛一如既往地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梅斯菲尔一个踉跄,勉强维持住平衡,深红色的发辫却被阿诺德扯开了。
“已经过去了11个月。”
这位光辉教廷不可一世的教皇命令道,“别废话。”
看,要是你是某人驯养的金丝雀,在这种事情上就没有什么决定权。
阿诺德知不知道他自己有多难伺候?不够餍足不行,超出他的心理预期又会中途喊停。
除了他,没有人能受得了这位陛下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唯一的优点是在充满情.欲时,这位淡金色头发的圣座会罕有地流露出带有裂隙的神色。
脆弱、迷茫、崩溃。
如果他能再稍微多展露一些……
在以相似的欲望吻下去之前,梅斯菲尔想,他可能还会稍微多喜欢他一点。
*
第二天早晨。
梅斯菲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时,阿诺德已经站在床边,把圣袍的扣子一枚枚扣好。
年轻的皇子不用照镜子就知道自己今天应该挑一件高领的里衣,否则,整个帝都将立刻涌现出一系列荒诞不经的流言。
阿诺德难得回过头温和地看了他一眼,看起来心情尚佳。
他们已经磨合得很好。
梅斯菲尔忍不住想起他们的第一次。
第一次和这位圣座陛下滚上床的那时候他刚刚成年,技术不能说糟糕,简直可以说没有。他一边做一边道歉,战战兢兢地把阿诺德弄得乱七八糟,情况灾难到他非常肯定自己会被用完就立刻杀掉。
但阿诺德对他那种青涩又虔诚的样子还挺满意的。
反而是之后的几次——虽然梅斯菲尔自认为自己有进步,但可能正因如此,每次结束之后阿诺德看起来都极端危险。
那种自我羞耻和对自己狼狈模样的厌弃就好像忽然间全部涌到了他的脑海中,驱使着圣座偏过头,金发湿漉漉地覆盖在他惨白的脸上,他的手指充满杀意地碰到了那块钴蓝色的宝石……
眼眸翠绿的年轻人却在此时毫不设防地贴上来。
他一边从头到脚气息不稳地地吻他,一边轻柔地说着“我爱您”这样的情话。
细细密密的亲吻和缠绵的话语接连不断地织成一张温情的网,深红色的长发柔顺又散发着红酒般馥郁的气味,少年人明亮的眼睛就像是只能倒映出一个人。而且他长得是真的很漂亮。
实际上,梅斯菲尔一点儿旖旎的念头都不敢有。
他在做这些时脊背上起了一层冷汗,觉得自己在钢丝上行走,很快地就会掉进刀锋竖立的丛林中,轻盈地摔得粉身碎骨。
但谢天谢地,这真的让阿诺德放下了杀戮的念头。
……哎。不过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现在梅斯菲尔觉得自己活脱脱是个宠妃。
阿诺德醒了,床榻上还残留着他冰冷又淡薄的气息。
但是他还是可以留在他的房间里,他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
窗外下了一夜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树枝被雨水洗得很干净,叶片像是翠绿色的贝壳摇摆不已,画眉鸟站在高高的树枝上发出婉转的鸣叫。
梅斯菲尔记得今天早晨有一场圣礼,地点就在昨天被血洗了的光辉大圣堂。
而他面前的这位掌权者显然需要出席,他已经系好了最后一枚纽扣。完全看不出这位高高在上的圣职者身上纵欲的痕迹。
阿诺德淡金色的鬈发围绕着他有些苍白的脸颊,天然给人一种高贵又傲慢的感觉。那双眼眸的色彩就像是在大海航行时会撞上的冰山,一抹惊心动魄的蓝色。
他这副样子去蛊惑人心真的挺合适的。
当梅斯菲尔还是平民的时候,始终觉得金发蓝眼是一种高贵的象征,教皇陛下长成这幅模样一眼望去就是养尊处优的贵族,光辉神在人间的代言人,备受恩宠的存在。
谁能想到他的皮囊之下是这样危险又恶劣的存在?
阿诺德走到门边,停顿了一下,告诉他说他可以再休息一会。
随后圣座披上一件暗金色纹路的深色披风,推开卧室门。他离开的脚步声渐渐淡去。
梅斯菲尔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发了一会怔。年轻的皇子掀开被子,悄无声息地走下床。他赤着脚,走到门后面。
那里挂着他昨天出门时穿的那件斗篷,摸起来仍旧有点潮湿。他翻开斗篷的夹层。
那张羊皮纸仍旧原封不动地在那里待着。
他取出羊皮纸,然后把它展开。
这里是辉光教廷的中心地带,外面随时随刻有一整支圣骑士团把守,但是没有阿诺德的命令又绝对不会有任何人进来。
梅斯菲尔想不到还有哪里更适合读一封密信。
他的指尖划过羊皮纸的折痕,意识到纸张的手感有一些略微的不对劲。
……该不会他们真的把之前的设想实现了吧?
梅斯菲尔停顿一下,先飞快地把信纸上的内容读完了。他的胸臆中蔓延开一种“果然如此”的无奈感,因为来信向他临时通知了昨天将要发生的那起刺杀。然后他来不及读信就不得不把这件事给处理了。
他们总是这样通知他。
这就是梅斯菲尔有时候并不喜欢和对方合作的原因。
信纸的右上角用淡淡的墨迹描绘出一枚粗糙的标志:
——被烈火吞噬了一□□翼的飞蛾。
梅斯菲尔若有所感地把手指伸向这个纹章,在触碰到火焰的那一刹那,他忽然感到他的手指被轻轻地灼烧了一下,随后以此为中心,渗出深红色的墨痕。
羊皮纸上原本的字迹倏忽间消失了。
只剩下一行字“请留言”,以及大半张空白的纸。
……梅斯菲尔又审视了一遍这张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羊皮纸。
看来这上面覆盖了某种魔法,这种精度的传送魔法被用在薄薄的一张纸上,可以说奢侈到不可思议,而且制作起来相当麻烦。
他们居然真的把这东西做出来了,他原来以为这只是想象呢。
那么接下来沟通就不那么麻烦了,至少他不用每次都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往没什么人会去的酒馆跑。
梅斯菲尔叹了口气,在纸上匆匆写下:
“请转告你们的领袖:我不赞同你们的行动。这种基本上属于找死的计划没有任何实施的必要。”
他不喜欢看那些濒死的眼睛,很讨厌杀人。尽管他和“辉光意志”仅仅只是因为共同的敌人结盟,无法阻止他们作出决定。
但这些人本不必落到如此地步。
然后是第二行。
“近期在帝都结交了盟友。或许能发挥作用,留待观察。”
他不是傻瓜,绝不会在这时候把维尔特林夫人的身份揭示出来。
梅斯菲尔的目光停顿在这张羊皮纸上。
上位者做决定时都是什么样的呢?他见过阿诺德裁决他人的命运,就像是碾死一只蝼蚁。他看起来漠然如一块磐石。
然而,轮到他自己为自己的命运做决定了,他却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如阵雨一般响起。
他再度伸出手指,轻轻地写下最后一行字:
“——我将会出现在决定帝国继承人的赐福仪式上。”
*
阿诺德·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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