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树玉兰花瓣洁白轻盈,被偶来的微风摇动着,纷纷扬扬地下落,好似春日落雪。
苏筱钰在太傅府前来回走来走去,已经转了将近半个时辰了,可几步之外那处府邸始终大门紧闭,不闻人声。
她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只觉心中乱成一团,千头万绪像一团斩不断的绳结,越乱越慌,可那个人始终久久不归。
惶惑之中,瞥见大道尽头立着的一家药铺,她头疼脑热时常到这家来抓药,因为他们的药才好,价钱却是京中最便宜的,一向很得民心,这铺子就开在太傅府边。
苏筱钰心生一计,掀开药铺帘子,深吸一口气,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老板好啊,能不能向您打听个事,就是......那边住的那位谢太傅,平日都何时归家啊?”
掌柜的听闻来意后胡子一捻,警惕万分:
“你想打听什么,你是谁,有什么目的。要是也想来打听昨晚那传闻,就请出去。”
这话叫她怎么接,没法接。
总不能说想多了,传闻中与他共乘一车之人正是区区在下,她不需要打听。
“您误会了,并非为了这个,我的确是有些急事需要见谢太傅一面。不过听您说,很多人在打探昨夜的事?”她尴尬地摆摆手解释道。
“哼。一群听风就是雨的东西,闻着味儿就给带跑。”掌柜的冷哼一声。
“您不相信?”
“都说了是谣传,我还说我是李相国他小姨子的亲叔伯呢,你信吗。”
“......”
“你要听见,你也别信。谢大人平日行得端坐得直,一群人抓不到把柄,不知道多人盯着,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大做文章的。”
听这掌柜话里话外,似乎对谢太傅颇为推崇,苏筱钰忍不住问道:
“你们很熟么,还是之前认识?”
“当然。都说我这铺里药材卖的便宜,知道为什么吗?”
提起这茬,掌柜的似乎来了精神,放下手中擦到一半的琉璃镜,上身俯近:
“这整条街都是谢家的产业,当初谢太傅知道我开药铺,特地把租金减得比城郊的房价还低,唯一的条件就是我卖的也必须比其他店便宜。”
“竟有此事?”
“骗你干什么。而且京中开销最大的就是房租,租金降了,我东西低价卖照样有的大赚。”
“若是如此,那他可当真是个大好人啊......”
苏筱钰泛起些微暖意,喃喃道。
自己进京入仕以来,每日闷在兰台要么便是家中,对那些八卦杂闻一无所知,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已被革职在家的兰台令史丁大人。
至于这位谢太傅,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听过一些传闻罢了。
知他出身云中谢氏,常一身白衣一柄折扇一人独行,风姿绰约如皎月,又性情和煦,引人倾慕,却极少与旁人交心亲近。众人对他,也多是好奇又不得接近。
再想到他昨夜出手相助好心解围,自己却给人家添了这么大的麻烦,害他名声受累,不澄清的话,岂非白白冤枉了好人?
她正胡思乱想着,忽听得远处有车马人声遥遥传来。
掌柜的戴上镜片眯着眼望了望,指着说:“喏,人回来了。你要是真有急事,就赶紧去吧。”
不待他话音落地,苏筱钰早就掀开门帘子小跑着奔了过去,向大门的守卫递上早已写好的名刺。
没多会儿,管家便出门引着她进入书房,奉上茶水后说他家大人还有些琐事,稍等片刻,而后便躬身告退了。
此时正是春日,暖阳透过雕花的窗子照进来,显得室内一片亮堂堂的暖意,博山炉里燃着淡淡的熏香,与她昨夜闻到的那种颇为相似,又略有不同。
不知何处几声遥远的鸟鸣唧啾,坐在屋内,叫人无端就心中安静下来。
苏筱钰啜饮着杯中的茶水,四下随意扫了扫。屋内布置多是木制,并不豪奢,但外观用料都极其考究,足见主人品味。
而那书架之上的收藏之中,有一本格外眼熟,她定睛细瞧,竟赫然是她上个月才出版的新书!
苏筱钰悚然一惊,起初还当是自己眼花。可随后便发现并非如此,不但有,从她文笔尚且稚嫩的出道作起至今,一册也没有落下。
她难以置信地张张嘴,一时哑口无言,更不明究竟,但心下砰砰直跳,震得恍若擂鼓。
为什么这里会有自己的书,是他在看么?莫非竟是——
还未容得她细想,一阵轻巧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谢瑜身上还是一身白衣,但款式却已与昨夜不同,他回过头冲随行的小童子嘱咐了些什么,而后才缓缓落座。
“谢太傅打搅了。在下是为昨夜那事而来。那些传闻,想必大人也已听过了。”
“流言而已,不足为虑。”他漫不经心地回答。
“可毕竟此事是因下官而起,连累大人的声名,叫人实在愧疚。所以我今日来,也是想说,在下愿为大人澄清谣言,也愿意全力补偿您。”
谢瑜听后,却并没有露出丝毫的高兴或是其他表示,只是静静地盯着她,唇边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看得苏筱钰背后阵阵发毛。
“请问,有什么不对吗?”
“噢。没什么。只是在下有几个问题颇为好奇,不知苏大人能否解答些许。”
“什么?”苏筱钰下意识反问。
“你昨夜被廷尉府的尉佐追查,所犯究竟是何事。
谢瑜淡淡道:
“我今早去询问,他们昨晚行动,是因有人检举当朝官员长期暗中经商敛财,那个人是你么?”
“绝无此事!”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肯去陈述实情,廷尉府还不至于为难一个无辜小吏吧。”
“我......”
她心中七上八下宛若巨浪。若是不说,该如何解释自己昨夜的行径。可若是如实相告,叫旁人知晓,她这官位又还保得住么?
见她支吾不语,谢瑜从袖中抽出一张写满人名的纸:
“还有,从他家中搜出的这份联络人名册之中,排在第一位的便是你的名字。是他指使你来的?为了什么。”
这个他,自然指的就是如今已被停职在家的前兰台。
苏筱钰忽地想起早些时候同僚们的言谈,那位兰台令史的案子便是谢瑜一手负责。还有昨夜,他见到自己的腰牌时神情的变化。
“你觉得,我昨夜是故意接近你的?”
苏筱钰下意识睁大眼睛,哑然无话半晌,才踟躇着慢慢辩解。她第一次被人这样指摘,慌乱之余,更有被人误解的恼怒:
“我——无论您信不信,我只能说今日我来拜访,一是为了道歉,二是为了......他们在传的哪件事,想一想怎么办。至于兰台令史大人为何会将我写在这个名单上,我的确一无所知。”
可她偏偏不能明说昨夜实情,除了“不知道”三字,更解释不清为何这份名单上会有自己的名字。
而在谢瑜看来,这已然不是可疑,而是无可辩驳了。
“你我心里都清楚得很,也不必客套了。知晓我昨夜行程的,唯有。这世上当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你是意外出现的?”
谢瑜冷笑一声:
“还是以为靠装傻就能蒙骗过去么?如今为时已晚,我劝你还是收起歪心思。回去告诉他,也告诉他背后那位,被揪出来不过是迟早的事,少想这些见不得人的伎俩。他是给了多少钱,叫你愿意做这种事?”
“......够了!”
她控制不住地因为怒火浑身颤抖,重重地将手中杯盏砸在案上,咬着牙直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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