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被人设计下了套,险遭无妄之灾,近日来苏筱钰对送上来的奏章可谓是如同惊弓之鸟,每一封每个字都要细致阅览,确认为本人所写并非伪造后,才分门别类整理好再呈至御前。
夏意渐深,已隐有几声早蝉鸣叫,还尚不至聒噪。
苏筱钰打了个哈欠,自从上回和谢瑜在书肆分手后,她回了家就把尚未完成的书稿全拽了出来,将其中与谢瑜有关的部分连夜改了个干净,这才安心睡去。
但自那之后,她与谢瑜就没再见过了。对方不知在忙些什么,学起了方不言告假,细细算来,也有个月余没去上朝了。
不对。又想他干什么。苏筱钰伸出双手一拍脸颊,摇摇头,继续翻起奏章,哪知只扫了一眼,便浑身僵住了。
凉州刺史上表称太守府上失火,死了一名账房管事。
单是失火不奇怪,何况凉州本就气候干燥凉寒,有人因此离世确实不幸,但也算天灾人祸无可奈何。
但问题便出在刺史照例以六条问事之名,要求查阅近年来朝廷赈灾救济的记录之时,这太守声称,府中账本与那管事一同葬身火海。
苏筱钰啊了一声。这就未免太过耐人寻味。
凉州乃是边境之地,与京中通讯不便,又与金帐汗国接壤,如今虽是太平之世,但向前数上几十年,却是曾饱尝匈奴铁蹄践踏之苦的,如今两方虽往来频繁,但仍需重兵卫戍。
何况此地风气如何,她实在是太清楚了,是以几乎片刻也没耽搁,当即抄起这奏章,拿了符传就入了宫,交给了内监呈送给皇帝后,这才惴惴不安地回了家。
怎知翌日才醒,便见房东杜婆婆递来一封皱皱巴巴的信,说是一位凉州而来的行商送来,指明要交给她的。
苏筱钰一头雾水,将那封因路途遥远已被蹂躏成一团的信封裁开。
时机太过巧合,由不得她多想。
可就在见到那署名之时,她是真的呆住了。
辛然。
她深吸一口气,忙一目十行地将这封写的凌乱而混杂的长信读完,随后抬起头又低头,抖着手将这信纸叠上两下,转身入了宫。
她自己离开凉州那日,辛然与新婚丈夫聂远是一路相送至界首的。
枯草荒地之上,三人在界碑前相顾无言。良久苏筱钰才嗤地笑出来,有些无奈:“你俩差不多得了吧,脸上苦大仇深的,手还拉一起,摆给我看的?小心我不回来了。”
对面二人一愣,而后哈哈大笑。
三人说起来自小长大,她与辛然家只隔一段颓圮的土墙。而聂远是这小镇上唯一一家杂货铺子老板的儿子,常因为偷偷从家里给她俩拿零嘴被爹骂。
怎知这两人背着自己悄悄眉来眼去,还颇为善心地特意赶在苏筱钰离开凉州进京前成了亲,相送之时还不忘摇着她的肩膀:
“下次归家,可得给我们带个女婿回来嗷,但也别找那些京城里的公子少爷的,事儿多!”
“这头儿你也别太挂念,大家伙都等你回来。”聂远笑的腼腆,又说自己在陇县找了个好差事,两人正准备搬家了。
苏筱钰笑着祝福,全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那时所想尽是自己光明的前途,又认为这二位喜结连理独留她一人的行为,十分不讲朋友义气,对这情情爱爱的关系嗤之以鼻。
又叫聂远寻着好差事就认真些去做,在这地方向上爬不容易,但总比中原世家盘根错节的地方轻松许多。
今日那信中竟说聂远已因牵连进太守府邸失火一案被下狱待审。两眼一黑无权无钱,辛然能求的,也只有这位远在京城的少时挚友。
但此时距离她离家已两年。苏筱钰忍不住苦笑,她是万万没想到他所说的好差事,竟是去刺史府上做账房的副手。
再联想到昨夜刺史上表奏章,与那封信中几下垂落,将字迹打晕到模糊不清的泪痕。
偏生她这个人,自小受不得别人求她,看见别人难受,自己就也跟着难受,遑论少时挚友声泪俱下的恳求,又如何拒绝呢?
往日她将今日奏章交予内监后便就离去,但今日她入宫匆忙,两手空空疾步而入,与那白衣人擦肩而过之时甚至没能分出半个眼神。
谢瑜转头只能见到她瘦削的背影与一抹消失在宫墙之间的衣角。
见他驻足,有宫人询问:“谢太傅,出什么事了么?”
“......无事。”谢瑜抿唇不语,片刻后才淡淡回应。
苏筱钰深深一拜,虽知自己这番行事未免冲动,但还是硬着头皮问起:
“臣请问,不知陛下如何处置凉州刺史上奏之事。”
“你们倒是都挺关心的。”
萧恒总是一副恹恹的模样,虽然贵为九五至尊,但像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劲来,和臣子说话,也随意,从苏筱钰认识他第一日起就是如此。
“陛下这是......?”
“方才我问谢卿,他说此案背后必然大有文章,因而已自请出使凉州。苏兰台有话,便向谢卿相询吧。”
苏筱钰呆在原地,想起方才进宫时被自己掠过的那个白色人影。
“臣告退。”
她踏出殿门时,见谢瑜正在殿前负手而立,仰着头貌似专注地看着一株百日红。他立在一旁,衬得那大朵大朵的艳丽花瓣平添了几分清雅。
苏筱钰上前:“谢太傅请留步。”
“嗯?我岂非正在留步。”直到她开口,谢瑜才回过头来,嘴角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两人并肩走在御道东侧,苏筱钰酝酿了一下,开口道:“我听见了,你这次又是自请?”
“嗯。苏大人问这个是作何用意。”
“噢没什么。只是在想谢太傅倒是真忙啊。”
作为太傅本职该是教导太子,但皇帝年轻,莫说太子,至今孩子都没有。所以这个帝师之职便显得有些遥遥无期。
或许正是如此,他才有空抽出手来到处追查这些闲事?
“在下有......有个不情之请。”她轻咳一声,难得的有了些踌躇。
谢瑜听她这语气,显得相当惊讶:“苏大人有何事直说便是,这般隆重真是叫人受宠若惊。”
“.......”
果然,跟这个人就不能摆好脸。
“没什么。就是谢大人既然作为特使前往凉州,一个人行事总归不便,不知可否捎上在下一同。”
说罢她又一连声补充道:
“我有个故人,现下因为此案被牵扯下狱,家中亲属六神无主,只能与我来信,希望能援助一二。”
“那死了的账房是你故人?“
“不是。”
“那是谁?”
“账房的副手。”
“一个书童劳得动朝中官员亲自下场。你当自己是廷尉府的尉佐了?何况既然如此你更应该避嫌了不是么,还是生怕我查不到他。”
谢瑜不咸不淡地回答。
“我绝无徇私枉法之意,只是许久未见,实在放不下心,他毕竟是我少时挚友的丈夫,总不好撇下不管。”
这事算来是她求人,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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