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府家中的书房内,大门紧闭,连窗户都关的严严实实。
室内只点了一盏油灯,昏黄的光线在几人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老李"瘫在地上,双目无神,如同一滩烂泥,连呼吸都变得微弱。
陆知府看着这一幕,心中已有定论。他捋了捋胡须,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林小姐,请详谈。"
林英亥不疾不徐地抿了一口茶,让温热的茶汤润泽干涩的喉咙。
"我让我爹仔细核对了昨夜在贵府推牌之人离开的时间点。"她放下茶盏,声音清晰而沉稳,"发现陆五离开后,确实没有人紧随其后离开。但有一个人的离府时间与归家时辰对不上。"
"此人就是李槐。"
陆知府眉头微皱,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叩。
"而怀疑他的原因,除了时间上的疑点,还有银墨炭。"林英亥继续说道,"连您这位主家都因府上事务繁忙未曾察觉有物品遗失,那么唯一可能替换银墨炭的,只能是亲眼目睹陆五行窃之人。"
"同桌的另外两人,一个在贵府通宵未归,一个是被妻子亲自来接走的,都有不在场证明。加上李槐对不上的归家时间,两相印证,他的嫌疑最大。"
林英亥从袖中取出一方帕子和一只沾满泥土的鞋,"在他家中搜出的这方帕子,以及他鞋上沾染的泥土中掺杂着陆大丫做活时磨剩的菩提子粉,就是铁证。"
陆知府沉吟片刻,眉头越皱越紧:"如你所说,目前看来确实如此。可为何他要特意替换炭渣,又为何要杀害陆五?抱歉,林姑娘,事关本府清誉,不得不问个明白,否则巡抚使那边......"
"因为他想借此拿捏您。"林英亥缓缓道出推论,"我先说前因。陆五企图强迫陆翠翠行luanlun之事,陆大人应该清楚,若是此事传扬出去,您会受到何等牵连。"
"这!荒谬!"陆知府气得胡子直抖,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李槐昨夜不知何故去了陆五家,或许是撞见陆五偷盗前来劝解,亦或是另有所图。但重要的是,他恰巧目睹了陆五与唐树因此事争执,于是心生一计。"
林英亥语气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待陆五中毒昏迷后,他从窗口将人拖出,移至祠堂抛尸,正好在次日早晨嫁祸给与陆五有过冲突的唐树。"
"若是此事败露,无论成与不成,您的官位都难保。既然如此,不如让陆五永远闭嘴,既为您除去一个隐患,又能卖个人情。"林英亥目光锐利,"偏偏这么巧,就在昨日,陆五偷了您府上的银墨炭。"
"村中只有您家用得起这等名贵炭火。即便日后李槐找上门来,您若不信,或是以陆五已死无对证为由推脱,他手中这方沾有银墨炭屑与陆五手印的帕子,就足以反咬您一口,说是您杀人灭口。"
林英亥顿了顿,"若是他陷害成功,更是多了一条您错判冤案的罪证。"
"如此一来,他便能以此要挟,从您这里索取好处。除非您将他全家灭口,但想必您会顾忌他可能还藏有其他证据。即便您于此事问心无愧,为了官声着想,也不敢冒这个风险,最终只能受制于他。"
"!!!"陆知府怒视地上瑟瑟发抖的李槐,见他面如土色,便知林英亥所言不虚。
他双拳紧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回乡时确曾听闻圣上派遣巡抚使巡视五洲,连春节都不停歇。虽未明说,但也提醒乡里谨言慎行。万万没想到村中竟有这等龌龊事,还有人胆敢以此要挟他!
荒唐!简直荒唐!
他堂堂知府,竟被一个泼皮无赖玩弄于股掌之间!
陆知府眼中寒光一闪,强压怒火,向林英亥致谢:"多谢林姑娘明察秋毫。若不是你心细如发,本府若是草率结案,真要着了这孽畜的道!"
这多事之春啊,上面派来的这位巡抚使乃是言官出身,以铁面无私著称。他办事严谨,不留情面,又是寒门出身,双亲离世,天生的纯臣,深得帝后信任。
若是被他抓住把柄......
陆知府不敢再想下去。
林英亥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唇角微不可察地一勾。这位知府,分明是怕事情闹大引来巡抚使的关注,看来他确实经不起查。
000在神识中疑惑道:【说实在的,单就这两件事,他为何如此恐惧?】
林英亥在心中回应:【因为他自己也不干净。你可知道这位巡抚使此次南下所为何事?】
000惊讶道:【难道你知道?是苏知府告诉你的?你们还有联系?】
林英亥否定:【怎么可能。苏知府是朝廷命官,岂会如此口风不紧?是师傅镖局传来的消息。南边有些做腌货生意的,最近都做不出货来了。】
000恍然大悟:【腌制品...难道是盐!】
林英亥赞许道:【没错。做这些生意的,大多或多或少都买过私盐。私盐价低,如今却突然断供。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这可是涉及盐铁的大事,有几个脑袋够砍?】
【皇帝该气坏了吧。明明该是秘密调查的事,却从京城走漏了风声。巡抚使连年都不过就匆忙出京,明面上只说是有官员贪墨数额巨大,闹上了京城。但只要不是太蠢,消息灵通些的都能猜到真相。】
【你猜,我们这位知府,到底沾了哪一条?】
【当然,】林英亥语气一转,【也许只是我们这位知府特别爱惜自己的官帽呢?】
不过眼下,该谈正事了。
林英亥出声打断陆知府的沉思:"陆大人,虽说现在我们是在单独商议李槐谋杀陆五一案,但因搜证时李家不配合,闹得人尽皆知。若是不将一些细节公之于众,恐怕会对您的声誉有些影响。"
涉及到自身仕途,陆知府立刻警醒。
他瞬间明白了林英亥的言外之意——方才整个村子都亲眼目睹了林英亥为阻止江护院擒拿她,而提及巡抚使的那一幕。若不想让他被李槐算计、险些酿成冤案的事传扬出去,就必须另寻说辞。
陆知府只好厚着脸皮请教:"那,依姑娘之见——?"
"既然陆大人要维护朝廷命官的威严,那么陆五企图对陆翠翠行不轨之事就不能外传,李槐借机要挟的意图更是不能提起,否则岂不有损大人清誉?"林英亥娓娓道来。
烛光映照着她的侧脸,却在眼睛处投下深深的阴影,让人看不清她的眼神。
陆知府被林英亥点醒,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这个提议让他十分心动,却又莫名生出一种被看穿、被掌控的不安。
"而单凭那一方帕子的物证,恐怕难以让全村信服。但若是您能争取到......"林英亥故意留下半句话,留给陆知府自行揣度。
"陆大丫和唐树的证词,证明这方帕子确实是陆五带回去的......"陆知府恍然大悟,喃喃自语。
"陆五炭盆中的银墨炭渣也能成为佐证。"林英亥故作苦恼状,"哎呀,方才办案太急,只顾着捉拿真凶,都忘了记录陆大丫的证词,也没有让她画押。唐树今日在祠堂又受了那么大委屈,这证词恐怕......"
"那!那依姑娘之见,该如何补救?"陆知府急切地追问,若是平日,区区几个平民,他自然有的是办法叫他们开口配合!
可眼下......还是少生些事端来得好。
免得......
"其实陆知府也是按章办事嘛。当时证据不足,唐树又有嫌疑,这都是误会。"林英亥先给陆知府一个台阶下,"陆大丫一家与您又没什么深仇大恨,不是吗?"
"对对,你说得对,都是误会。"陆知府连连点头。
"依在下拙见,虽然李槐杀人偿命,罪该万死,对陆大丫一家再无威胁,但他还有三个儿子在村中......"
"不必忧心!我替他们料理了这三人......"陆知府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瘫在地上的李槐听到这话,顿时惊醒,连滚带爬地扑到二人脚边,不住磕头:
"大人,林小姐,是小人狼心狗肺,痴心妄想!小人甘愿认罪,绝无二话!只求二位高抬贵手,放过小人的家人......"
陆知府一脚踢开李槐,面色狰狞。这老匹夫竟敢算计到他头上,还妄想保全家人?此仇不报,他这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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