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父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你说什么?我在鸿胪寺虽不算身居高位,却也兢兢业业,怎的要辞官?”
“兢兢业业?”苻瑾瑶抬眼,语气里没半分温度。
她的语气甚至带上几分讥讽的笑意:“去年北狄使者来访,鸿胪寺错漏接待流程,让使者当面给陛下甩脸;上月琉球贡品入库,账目又含糊不清。这些‘兢兢业业’,若被人翻出来,父亲觉得只是辞官就能了结?”
她顿了顿,话锋转向更深层的缘由:“再者,何况陛下既已赐婚萧渊与苻霜,萧渊的处境你我都清楚,他早不在陛下考量范围内,苻家若还贴着他,只会被视作‘弃子党羽’,太子刚册封,朝堂要洗牌,你们想跟着萧渊一起被划进‘弃子’堆里?”
难保苻家不会对皇子之争产生其他的心思,所以,为了不让整个朝廷的局势与自己所牵连,也不让陛下再对苻家多厌弃几分。
苻家离开上锦,离开才是最适合的。
苻夫人脸色一白,却还想辩解:“可阿霜嫁过去,我们就是宣王亲家,怎么会是......”
“是宣郡王。”苻瑾瑶冷笑一声,意味不明地强调道。
她的目光扫过苻父灰败的脸:“萧渊连参与皇位之争的资格都没了,苻家贴着他,不过是自寻死路。”
她话锋又转,想起苻玱的真相,语气添了几分冷意:“更何况苻玱的事,苻家欠她的还不够多?”
“你、你胡说什么!”苻夫人瞬间惊恐起来,手里的帕子掉在地上都没察觉,声音发颤:“玱儿明明是急病去世的,你怎么能这么说?”
她下意识想辩驳,眼神却不敢与苻瑾瑶对视,显然是心虚。
“急病去世?”苻瑾瑶挑眉,语气带着几分嘲讽。
她站起身来,扯了扯嘴角:“苻玱究竟是病死的,还是被关在听竹院,逼到走投无路才自尽的,苻夫人心里应当一清二楚。”
“蹭”的一声,苻夫人站起来时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幸好被身旁的苻父及时扶住。
苻父脸色铁青,终于忍不住斥责:“瑾瑶!休得胡言!玱儿的事是苻家的痛,你怎能拿这个造谣!”
苻瑾瑶转过了头,目光扫过两人慌乱的神色,淡淡地说道:“不,不只是苻夫人清楚。苻家上下,从祖父到各位叔伯,谁不清楚苻玱的遭遇?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把她当苻家攀附权贵的棋子,直到她没了利用价值,就任由她自生自灭。”
这话像一把尖刀,狠狠戳破了苻家维持多年的体面。
苻夫人和苻父瞬间哑口无言,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被拆穿的难堪与心虚。
苻瑾瑶看着他们这副模样,眼底掠过一丝失望,声音却平静得可怕:“难道,你们还想让我做下一个苻玱?”
她顿了顿,语气添了几分自嘲:“不过,若是真把我放在了和苻玱相同的故事里面,说不定真能保住这个在上锦早已落魄不堪的苻家。”
苻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当年他们确实想过这样。而一直以来,他们都是想要让苻瑾瑶成为苻玱的影子。
看着两人都沉默的模样,苻瑾瑶刻意缓和了一点态度,继续道:“我不是要逼你们,只是给苻家留条活路。如今太子刚册封,朝堂很快就会有大变动,苻家在这里要么摇摆不定站错队,被新朝清算;要么成了其他皇子争位的垫脚石,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
她抬眼,目光坦诚了几分:“与其这样,不如回天水去,那里是苻家的根基,做个地方官,安安稳稳过日子,总比在这上锦刀尖上舔血强。”
苻父猛地抬头:“回天水?”
“是。”苻瑾瑶点头,语气缓和了些许,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个想法,从她得知萧渊赐婚的时候就有了:“天水是苻家祖籍,回去做个地方官,远离上锦的纷争,安安稳稳过日子,总比留在这里等着被卷进皇位之争当炮灰强。”
“这不是请求,是我给苻家的最后一条活路。今天辞官,我会让人打点好天水的差事;若是不听,往后苻家出事,我绝不会再管。”
苻夫人张了张嘴,却被苻父拉住。他看着苻瑾瑶,眼底满是复杂。
有震惊,有不甘,却也有一丝清醒。他知道女儿说的是实话,苻家这些年靠着旧恩度日,早已没了硬气的资本,留在上锦,确实是在刀尖上走。
而且,出于各种想法和原因,苻家甚至也不敢打着苻瑾瑶的名义做事,在这上锦的日子确实是过得如履薄冰。
“瑾瑶,”苻父声音带着几分沧桑:“你就真的......对苻家半点情分都没有了?”
苻瑾瑶放下茶杯,站起身:“情分?在我第一日入宫的时候,就断了。”
她转身朝门口走,走到廊下时停顿了一瞬,却没回头:“还有,别去找苻霜说这个事情。她想过自己的日子,别用苻家的事烦她,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
从苻家出来的时候,苻瑾瑶缓缓抬头看了看天空。
冬天的上锦会有一些干燥的冷意,连带着风都多了不少,但是若是出了太阳,照在身上却会消散几分寒冷。
苻瑾瑶没忍住抿了抿嘴,笑了笑。
果然,苻玱是苻玱,苻瑾瑶就是苻瑾瑶。
——
云中之地的密室里,烛火被风卷得明明灭灭,映得案上的青铜兽首灯泛着冷光。
萧澄坐在高位上,玄色锦袍衬得他面色愈发苍白,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案角,目光落在阶下的兰乌身上,没半分温度。
兰乌斜倚在雕花廊柱上,指尖转着枚碧色玉扳指,锦蓝色的西夜服饰上绣着暗金纹路,却掩不住他眼底的轻佻。
他抬眼扫过萧澄,嘴角勾起抹嘲弄的笑:“慕朝二皇子殿下,在这云中喝了三个月的西北风,总算肯见我了?”
萧澄指尖的动作顿住,抬眼时眼底已没了半分情绪:“兰乌皇子千里迢迢从西夜跑来,不是为了跟我比谁更‘落魄’的。”
他语气平淡,却像冰锥似的戳破兰乌的调侃。
毕竟,两人一个是被西夜国王厌弃、连兄长眼线都追着杀的二皇子,一个是被景硕帝彻底放弃、逐出上锦的慕朝皇子,两人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兰乌脸上的笑意淡了些,直起身走到案前,将一卷密信拍在萧澄面前,玉扳指在纸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兄长派去上锦的人,被你截了?”
他虽用问句,语气却笃定,眼底的轻佻褪去,露出几分阴沉:“萧澄,你藏在慕朝的那些内应,倒是比我想的管用。”
萧澄没去碰那密信,只淡淡瞥了一眼:“彼此彼此。”
他抬眼看向兰乌,“你能避开你兄长的追杀,带着西夜的死士跑到云中,不也靠你那点‘小聪明’?”
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撞,满是嫌恶。
兰乌嫌萧澄装模作样,明明落了魄,还端着皇子的架子;萧澄嫌兰乌浅薄,仗着点家世就四处张扬,连阴沉都藏不住。
可谁也没先开口撕破脸,毕竟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兰乌先松了气,重新倚回案边,语气又带了点戏谑:“我要西夜的王位,你要回上锦抢太子之位。我的兵力,你的人脉,刚好凑一对。”
他顿了顿,指尖点了点密信:“我给你西夜边境的布防图,帮你搅乱慕朝西北防线;你帮我除了我兄长留在云中的眼线,再把上锦的消息透给我。怎么样?”
萧澄终于拿起密信,指尖捏着信纸的边角,力道大得泛白:“我要的不是‘搅乱’,是让萧澈首尾不能相顾。”
他抬眼,眼底翻涌着暗芒,“兰乌,你若只敢玩些小把戏,这合作便不必谈了。”
兰乌挑眉,从怀里摸出枚青铜令牌扔过去:“放心,我比你急。”
令牌落在案上发出脆响:“这是西夜死士的令牌,你要动谁,只要在云中境内,他们随你调遣。”
他话锋一转,语气沉了些,“但我也有条件,萧澈若倒了,你得帮我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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