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喝多了,是意外。”青容继续理直气壮,“弟子酒量不好,师父也是知道的。”
慕砚恒阴沉沉看着她:“所以,如今清醒了,连‘冒犯’二字都省的说了?”
毕竟此事理亏,青容的气势不由自主矮了半分:“……是弟子冒犯了。”
她抬手搓了搓鼻子,小声嘟囔。
“记仇的男人就是麻烦。”
这句抱怨极轻,然而房内过于安静,慕砚恒自然能听到这嘟囔,他眼角微微一抽,眼神愈发幽深难测。
“麻烦?为师倒觉得,某些人酒后失德,清醒时又妄言妄行,才更令人头疼。”
“……弟子知错了。”
此男记仇且心思深沉,满腹黑水,她不敢再顶嘴,试图用示弱蒙混过关。
“知错?”慕砚恒轻哼一声,“为师看你,是放肆得愈发理直气壮了。”
“……”
有完没完了。
察觉到青容有点想对他拳打脚踢的端倪,却因被身份压着只能在心里默默想,慕砚恒终于感到心情十分愉悦,他伸手想拿那个小面人,然而青容眼疾手快,护食般先于他把面人收了回去。
慕砚恒:“?”
青容盯着他:“师父先回答我一开始的问题。”
慕砚恒:“这是为师买的。”
青容震惊:“就为了一点点小争执,师父您就开始翻账了?”
“……”
慕砚恒噎了一下,堪堪收回手:“暂时没商量出什么对策,因为人选未定,毕竟,目前也不知门派内有没有愿意主动联姻的。”
自始至终,慕砚恒的目光都未曾移开,仿佛一直在等待她的反应。
青容自然能瞧出,这是在试探她。
她攥着身后的小面人,面上倒是天真烂漫:“看来师姐师妹们都跟弟子一样,觉得门派修习比那深宫自在的多。”
慕砚恒微微蹙眉:“那……若为师,亦或掌教,最终决定应下此事,需选一人嫁入东宫,换来安宁,你身为首徒,是依旧觉得此地自在,还是会为那被选中的同门,感到惋惜,甚至不平?”
“……”
这问题简直是个坑,说依旧自在,显得冷漠无情,说惋惜不平,又像是在暗示自己反对联姻。
“容容,他在挖坑。”鎏虹也看出不对,连忙提醒。
青容脑中飞速运转,电光火石间,她灵光一闪,脸上迅速换上一副无比诚恳的表情,主动迎上慕砚恒探究的目光。
“弟子自然会为同门惋惜,离开门派前往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自是困难,但……”她话锋一转,“弟子更相信师父和掌教的决断,师父和掌教深谋远虑,所做的一切决定,必然都是为了临霜教的长远之计,为了大局着想,若真有同门被选中,那也定是她有旁人不及的过人之处,弟子虽会惋惜她离开,但更会敬佩她为门派牺牲的大义。”
这一番话,说得那叫一个冠冕堂皇。
饶是慕砚恒心思深沉,也被她这番滴水不漏的腔调给噎了一下,一时间竟有些无言以对。
他这徒弟,什么时候把这套虚与委蛇的本事练得如此炉火纯青了?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半晌才从喉间溢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呵,你倒是深明大义。”
青容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讽意,反而像是得了夸奖,脸上笑容更盛:“都是师父教导有方。”
慕砚恒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然而青容也没放过他的意思。
“师父,弟子有一惑,不知当问不当问。”她忽然正色,起身主动向前踏了一小步,“若真有弟子心系师门,顾全大局,愿意主动请缨,担下这份重任,师父可会成全于她?”
她的气息带着少女特有的清甜,混合着淡淡的墨香,慕砚恒被她这主动靠近弄得微微一怔,他下意识想后退,身体却像被钉住,只是眼神更深沉了几分。
那沉寂许久的烦躁在心底重新燃烧起来。
几乎是同时,青容识海中传来鎏虹看戏的腔调:“容容,他好像脸黑了,估计想看你跳脚,结果被你反将一军,恼羞成怒。”
青容差点破功笑出来,死命绷住脸,摆出严肃求知的样子等他回答。
只是她还是高估了慕砚恒的道德。
慕砚恒的脸色确实沉了下来,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隐约的恼怒,他像是急于摆脱这针对自己的审视,猛地向前一步,衣摆带起一阵冷风,随即将她笼罩在自己身前。
“……”
青容呼吸一窒,她本能往后挪,却撞到书柜,恰好有一本放在边缘的书掉落下来。
慕砚恒抬手接住,又把书放了回去,但他的手顺势搭在了架子上,没有收回。
刚好把青容锢在了这片方寸之地。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掩盖住自己的狼狈。
慕砚恒的脸离得很近,能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额发上,只是这一次,当青容抬眼时,他却微微侧头,避开了视线。
“成全吗?”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什么样的如此顾全大局,甘愿赔上自己,踏入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禁苑?”
青容被他禁锢在书柜与他的胸膛之间,心跳比以往快了不少,但她还算冷静,没有因此慌张,依旧在平和的对峙。
“所以弟子才要问师父啊,若真有这样的弟子,您成全她,是敬她大义,还是觉得正好遂了愿,省去了推人入火坑的麻烦?”
说者有心,听者更有意,而且是比说者的心多得多的意。
直刺慕砚恒内心深处那个最隐秘,也是最不堪的角落。所有的质问和怒火,如同被泼了冰水般,都在这顷刻间完全哑火。
慕砚恒喉间发涩,后退两步,拉开了距离。
“……等商议出结果,再说吧。”
他又败了,他知道。
在穹川殿时,他就想过直接把青容搬出来,看她在那金丝牢笼里挣扎,最终跌落,这本就是他最早的计划。
可当这个念头清晰浮现,预想中的快意并未如期而至,反而涌起一股莫名的滞涩。
见青容不作声,他挥了挥手,声音恢复了惯常的疏离:“你歇息吧,晚些我带你去地牢,有个人,还未处理。”
青容如蒙大赦,恭敬行礼:“弟子告退。”
退一半停住了。
“不对,这是弟子的房间,要不,劳烦师父退一下吧。”
慕砚恒:“……”
…
两个时辰后,青容被带去了地牢。
这地牢不算多脏,也不热闹,毕竟仙门里没人闲着无聊发疯砍人,此处常年空置都是正常的。
直到不久前,在这当差的弟子才算来了活。
“参见护教。”
唯一关人的牢房缓缓开了锁,青容紧随慕砚恒跟了进去。昏暗的光线下,只见一个青年蜷缩在角落,手脚皆被沉重的玄铁镣铐锁住,正呆呆地望着进来的两人——正是恒山派亲传弟子,李观。
李观已经在这牢里被关了许久,本来仙门大比结束后,慕砚恒就想带青容来解决此事,奈何二人那时正是冷战之际,谁都不搭理谁,此事便被搁置,直到今日才算提上来。
“说说吧。”慕砚恒的声音在空旷的石壁间回响,“临霜教的剑法,你们是从何处学来的?”
临霜教没有严刑逼供的习惯,李观虽衣裳脏污,神情憔悴,但好歹没有缺胳膊断腿,也没受什么伤,可身为仙门弟子,被逐出门派,和死也确实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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