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溪村的日子,简单又重复,李老汉总在种地喂鸡,里婆子总在做饭洗碗,慕砚恒的话依旧少得可怜,大部分时间不是在屋中闭目调息,就是在院中静立或劈柴,好像和这尘世完全没什么瓜葛。
但也并非全然置身事外。
青容很早便发现,李婆子端来的汤药,他每次都会极快地探一下碗壁的温度,确认不烫了,才默不作声推到她面前。
李老汉从溪里钓回的鱼,他会闷声不吭剔掉鱼刺,将最嫩滑的鱼腹肉夹到她碗里,动作自然得仿佛做了千百遍,却又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从不与她对视。
清晨露气未散时,她刚踏出房门,一件干净的薄披风便已不知何时搭在了她身旁的椅背上,静待取用。
夜晚,两人隔着一道屏风同房共处,青容不会去扰他清静,他也绝少主动出声。
只是一次深夜时,青容迷迷糊糊醒来,视线里映出一道模糊的身影,她辨不清那身影在做什么,只觉松垮的被角被悄然拎紧,夜晚的冷风就这样静悄悄的被隔绝。
一开始她还有所质疑,总觉得这是慕砚恒转移注意的方式,然而这些细碎到近乎完全服帖的照料,像村口悄然流逝的溪水,无声无息浸润着她紧绷的戒备。
她开始习惯了他的存在,习惯了他沉默的注视,习惯了他递来东西时指尖那转瞬即逝的温度。
其实在栖星阁时也是这样的,只是那时她满心修习琐事,从未真正将目光投向这些无声的日常,如今,她的注意力无可避免的放在慕砚恒身上,她才倏然发现,其实这些习惯……算是由来已久了。
那些关于千机阁,关于他为何出现的疑问,似乎也被这温暖的烟火气暂时掩盖下去。
日子悄然逝过,青容后背的伤渐渐结痂,行动也利索了许多。一日午后,阳光正好,她帮着李婆子在院子里晾晒草药。
李婆子絮絮叨叨说着村里的趣事,说到村东头王婶家的桃花开得正好,每年都酿桃花酒做桃花饼,那香气能飘半条街。
“桃花饼?”青容手下动作未停,她随口轻叹了一句,“听着倒是不错,许久没尝过那股清甜了。”
李婆子笑着:“那还不简单,等过两日老婆子去王婶家讨些新鲜花瓣来,给你做!”
青容连忙道:“不不不,真不用婆婆再费心了,我就随口一提。”
叨扰人家许多时日,已是欠了人情,哪还有人家反过来一直照顾她的道理。
这话语随风飘散,落入了不远处正静坐看书的慕砚恒耳中,他翻动书页的手指停顿了一瞬,目光依旧落在书卷上,仿佛什么也没听见。
只是两天后,一个寻常的清晨。
青容刚一醒来,便发觉鼻尖萦绕着一股清甜花香,这绝不是花树散发的香气,因为……给她闻馋了。
这味道绝非李婆子惯常做的早饭。
她带着疑惑走进厨房,只见李婆子正揭开锅盖,雾气蒸腾中,几只焦黄的小饼躺在笼屉里,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哎哟,小娘子醒啦?”李婆子满脸是笑,“快尝尝吧,仙君天不亮就起来忙活,说是给你做的桃花饼,老婆子我就打了个下手。”
青容跟被雷劈了似的,怔在原地,目光难以置信的投向笼屉里那些其貌不扬却香气四溢的饼。
慕砚恒?他做的桃花饼?
那个手段狠厉,动辄决断他人生死的慕砚恒……会下厨?还做这种女儿家喜欢的甜点?
她脑中不受控的想象慕砚恒满身清冷矜贵,立于灶台前揉捏面团的样子。
“……”
有点头晕。
“仙君人呢?”
“刚端着粥去堂屋了,小娘子快先趁热尝尝。”
青容端着这碟桃花饼走到堂屋门口,果然看见慕砚恒正将四碗清粥放在桌上,他身姿依旧挺拔清雅,若不是衣袖沾了些醒目的面粉,仿佛刚才在厨房里忙碌的并非他本人。
听到脚步声,他并未回头,只是淡淡道:“坐下吃饭。”
青容依言坐下,那盘桃花饼就放在她面前,她拿起一个,试探着咬了一口。
……还真挺好吃。
清甜的桃花香气混合着面饼的麦香,甜度恰到好处,并不腻人,她眉目舒展开来,缓缓咀嚼着,目光不由自主投向对面那个沉默用粥的男人。
他动作格外优雅,仪态十分端方,甚至没有看她,更没有丝毫期待评价的意思。
好像这盘桃花饼的出现,和他毫无关系。
“味道很好。”她主动开口,“多谢师父。”
慕砚恒执勺的手微微一顿,只从喉间发出一声极低的“嗯”,算是回应。
真装啊。
青容心中第一次掠过这个念头,先被自己惊了一下,然后越想越觉得的确如此。
慕砚恒此人,就是很装。
明明还是关心她的,不然也不至于随口一说就会记下来,虽然之前他做的那些事……很惹人不快,但几日悠闲相处下来,那口堵着的气,不知不觉竟也散了大半。
种种迹象表明,起码任务进展是极其顺利的。
只要任务顺利,那些令她不悦的小插曲,忍了也就忍了吧。
早饭过后,慕砚恒坚持收拾了碗筷去洗,这几日实在惬意,晨光熹微,暖意正好,青容干脆躺在院中竹椅上,随手捞过慕砚恒搭在一旁的外衣,往身上一盖,权当薄被。
慕砚恒瞥了一眼,没吭声,由她盖了,低头专心洗碗。
只是突然,村口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伴随着粗鲁的呼喝,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老李头!这个月的孝敬钱呢?磨磨蹭蹭,又想耍花样是吧?”一个极其刺耳的声音响起。
青容瞬间睁眼,心下一沉。
赵癞子来了。
李老汉和李婆子的脸色立刻变得不大好看,李老汉哆哆嗦嗦放下手里的农具,慌忙从菜园里跑出来,挤着比哭还难看的笑:“赵爷您来了?您行行好,实在是这月收成……”
“少放屁!”伴随一声怒骂,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带着几个歪瓜裂枣的混混不由分说闯进院子。
领头的正是赵癞子。
他那双贼眼在院子里一扫,瞬间就死死钉在了竹椅上,眼中贪婪几乎要溢出来:“哟嗬,老李家祖坟冒青烟了?藏了这么个天仙下凡似的小娘子,啧啧啧,瞧瞧这脸蛋儿,掐一把能出水吧?还有这身段儿……”
他搓着肥厚的手掌,涎着脸,像饿狼见了肉,径直就朝青容大步冲去,完全当旁边的老两口是空气:“小美人儿,要不要跟爷回镇上享福去?爷是县太爷的亲小舅子,保你穿金戴银,吃香喝辣,比窝在这穷山沟里当泥腿子强百倍千倍!”
“不!别碰她!”李婆子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不知哪来的勇气,竟扑上前想挡在青容前面。
一个混混狞笑着,狠狠一推。
李婆子一个踉跄,重重摔倒在地,尘土沾了满脸,她痛呼一声,却立刻挣扎着想爬起来,眼睛死死盯着赵癞子。
青容眸中厉色一闪,猛地站起身。
就在她起身的刹那,赵癞子那只肥腻的手已迫不及待伸了过来,直冲她脸颊,青容反应极快,手腕一翻,精准的扣住了赵癞子的手腕,指头狠狠一掐。
“哎哟!”赵癞子吃痛的叫了一声,脸上却反而露出更加猥琐的笑容,他非但不惧,反而手腕一扭,竟顺势用他的指腹在青容扣着他腕部的手背上,轻佻地蹭了一下。
青容浑身一僵,立刻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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