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迎喜提笔落墨,不一会儿,由谯楼入东侧院落跃然纸上。
见二人绘制到西侧院落,夏语心假装不经意地说道:“其实,西侧那几处门院可以不用绘出来,我应该不会去到那些地方。只是,担心误入他人住所,失了礼数。”
迎喜懂得夫人的意思,还是会担心迷路,非是一笔一画细细地将西院绘了出来。
振振有词:“夫人即便识得路,误入了又如何?此处是二老房夫人和慕姑娘宅院,夫人若是去,那是给他们门头落彩,谁敢说夫人失礼?”
迎春边在竹纸上描绘,边点头赞同。
夏语心抿嘴笑着,“谢谢两位姐姐!”
乐得迎春迎喜满面的笑容。
摸清了慕瑶霜住处,但西侧院落数间,却不知慕瑶霜具体是住哪一间?
她既想打探出慕瑶霜的住处,也想一并将温瑾怀的住处打探清楚。继而又漫不经心地问道:“这慕姑娘既与二公子如此情深意切,他们平日在府中不见面?”
迎喜指着竹纸上刚绘好的房屋,“如何不会?这便是二公子住处,经前亭这处水榭,出了内茶饭席,便是花园。过了花园不远就是慕姑娘的庭院。慕姑娘与二公子每日会在花园里见上好几回,二人时常吟诗作画。慕姑娘抚弹,二公子舞剑。慕姑娘碾墨,二公子作画。二人甜蜜得很!”
确是郎情妾意。
夏语心看眼舆图,默默将二人住处的位置记住。
可图中还并未绘出水榭位置,且温瑾怀所住庭院也未绘好,看上去全是弯弯绕绕的踏道。
夏语心不由紧了紧眉头。
看出夫人仍是担心迷了路,迎春拿起笔继续将图细细绘好,先后绘出水榭和温瑾怀所住庭院。
“这便是水榭,此前奴婢们与夫人摘柿子的地方。过了澄园,往左入别院,这里的宛月阁便是慕姑娘住处,往右出观凤楼前去玉清阁便是二公子住处。他二人离得最近,自是日日相见。夫人,城主平日便是歇在此处。”
迎春指着舆图上她刚绘下的城主所居的庭院。
穿过府邸中轴线,迎春最后绘出轴线中端的宝云阁,与迎喜会之一笑。
瞧着二人窃窃偷笑的模样,夏语心知晓二人心思,是特意给她标明温孤长羿住所,好叫自己认得去她们城主那里的路。
她看破不说破,由着二人兴致发挥。
眼下摸清了温瑾怀和慕瑶霜的住处,她只想着如何探清二人身份。谢过迎春迎喜后,便将舆图收下,转身坐到铜镜前,再细细端详一眼现在这张脸。
五官精致,面颊如杏腮桃颊,与前世很有几分相似。但温瑾怀慕瑶霜与李予安舒宛宛却是更像。
突然想到,夏语心拿着手巾不由掩面哭起来,“我在府中尚好,可不知城主会将我弟弟安葬何处?城主现与众人在前院衙署大堂议事,你二人可替我去一趟仪门外的寅宾馆?先前入城,我听城主说,会将我弟弟遗体运回寅宾馆。这会儿沐了浴,我实在有些困,手上伤口也疼了起来。”
夏语心捂着手臂,汤水里泡久了,身上几处伤口确是有些疼。
但她装得更像,又是伤口疼,又是伤心,硬生生地挤出两滴眼泪。
迎春迎喜困惑。二人在府上数载,衙前之事虽不了解,但也知寅宾馆是衙署接待宾客所用,从未停过死人尸首。
不过转而一想,那可是城主大舅弟。虽死,但当受此礼仪。
二人对看了看,决定一人去前院衙署寅宾馆看看,一人留下来陪着夫人。
迎春:“你照顾夫人,我去看看回来。”
“你也和迎春去吧,我一个人静静。”
夏语心对迎喜道。
失去亲人的心情不好过,迎喜能理解夫人,便跟着迎春福身退下,“奴婢们去去就回,夫人先歇好。”
夏语心摒了摒手,示意二人快去吧。
待房门闭上,夏语心一个翻身从榻上翘起,预备外出。迎春出了院门又回屋取东西,将她梳洗时换下的旧衫拿去杂房。
去寅宾馆的路正好经过杂房。
眼见露馅,夏语心急忙捧腹蹲在地上。
人有三急。
迎春瞬间反应过来,转身去拿来夜壶伺候。夏语心愣了愣,“白天,能不能……”
说着,她指了指屋外面。
她想自己去外面解决。
迎春扶起她,“厕屋出院门外东角,奴婢这就带夫人去。”
夏语心拉住迎春,憋得十分难受的样子,摇摇头,“你快快随迎喜去吧,我入厕时,不便有人候着。我会困难……排不出。”
“这……”
主子们不都这样让人伺候着?
迎春哑然一笑,拿上夫人先前换下的旧衣衫便去了。
夏语心顺着厕屋的路出了庭院,依照舆图沿澄园去水榭,又看到那棵柿子树。只是眼前少了冬日里红彤彤的果子,多了春日里的满枝绿叶。
且一路走来,她还发现城主府上也遍种了长春花。
尤其澄园内外,沿墙面、通道、小径,处处艳红连枝。
这么多长春花,应该也是温孤长羿安排栽种的。
只是,他又何必这样费心!
夏语心沉了口气,出了花园径直向西侧的庭院去。
到了慕瑶霜院外。四面院墙太高,完全见不着里面的情况。夏语心抬起头,上空院墙上的玉兰花开的正好,还与她褐色菱纹软烟罗裳颜色相近。夏语心随即挽上裙子,利索地爬上树,见到院内温瑾怀正手把手教慕瑶霜射技。
那白花花的箭矢却正对准她自己,以为是被发现了,夏语心猛然一惊,心虚地往回缩,急忙躲进花丛里,脚下嘎吱一声,枝头脆裂,漫空花瓣瞬间扬起。
“嫂嫂。”
温瑾怀飞身跃墙而来,穿过兰花接住她。
以为这回要摔得很惨,堪堪从花瓣中站稳,夏语心看着温瑾怀,某一个瞬间的出现,她好像看到自己从秋千上荡落下来,李予安接住她的样子。
“没事吧?”
李予安还问:“疼吗?”
然后蹲下身,帮她揉着摔疼的小膝盖。
温瑾怀看着她……身后慕瑶霜紧跟出院门,“安安,怎么了?”
看着二人站在自己面前,仅存的那一点温暖回忆,瞬间荡然无存。
夏语心暗自苦笑。
慕瑶霜见着是她,嘴角微不可察露过一丝讥笑,故意问道:“夫人这是……爬墙了?”
确是爬墙了,无可辩驳。
夏语心暗中气恼,真是鬼迷心窍,怎么干这种事?
但她看了看慕瑶霜,慕瑶霜嘴角的笑意还未散尽。夏语心微微一笑,道:“慕姑娘,我见上面的花开得好,一时兴起想采两枝回去插在房中,何以爬墙?”
“呃!夫人是在爬树。”
慕瑶霜阴阳怪气。
看出慕瑶霜是有意折损,夏语心一笑置之,爬墙也好,爬树也罢,总比有人去爬别人的床好!
但此话不可说。若慕瑶霜就是舒宛宛,定会立刻觉察出自己的身份。
夏语心:“想来这是慕姑娘的院子?可这二公子在姑娘院中……”
自古女子以名节为重。
夏语心欲言又止。
话中之意犹为明显。慕瑶霜一时气得脸色发绿,刚要开口。夏语心又道,“我对府上各院不熟,经过此处,见这花……不想一时闹了笑话。”
说着,她轻轻掸了掸落在身上的花絮。
这原本是慕瑶霜惯会使用的手段,弱美人风,茶里茶气,尤其在男人面前,更是演得无懈可击。此刻却在她的身上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
慕瑶霜暗自羞愤,面上却温和地说道:“百花群芳,我独爱玉兰。这花是二公子许早前便种下的,叫黄鸟玉兰。二公子前来赏花,便见夫人爬上了墙头……这庭院的匾额宛月阁,也是老城主在时,二公子便题下的。我与二公子常是这样往来,让夫人见怪了!”
还在暗讽自己爬墙!真是个会阴阳人的玩意!
夏语心暗骂。
知道慕瑶霜是在炫耀温瑾怀对她的宠爱,来刺激自己,看自己反应如何?
夏语心淡淡地笑,只是看着这黄鸟玉兰,她方才想起。
前世。
舒宛宛也独爱玉兰,在她屋外种了成排玉兰。后来李予安还特意为她寻了一棵罕见的黄鸟玉兰种下。
每年花开时季,舒宛宛屋外就会吸引来许多赏花的人。对她栽种的黄鸟玉兰赞不绝口。夸她会呵护,花才开的那样娇艳。
只是赏花的人不知道,树是李予安栽的,花是李予安呵护的。李予安对那株的花呵护就像对舒宛宛一样用心。
因为,那是舒宛宛喜欢的。
夏语心原本不知道这一切,是李予安与舒宛宛的流言渐渐传入她的耳朵,寻着蛛丝马迹,她强行解锁了李予安的电脑,才在上面真真切切地发现了两人的爱情故事。
彼此称之为美好的像初恋。
一个有家室,一个知道他有家室,还能彼此称之为像美好的初恋。
荒唐至极。
夏语心看着眼前的黄鸟玉兰,枝茂花繁,是种了些年头,一样开的那么好。
可事事有如此巧然吗?
她捡起地上的一片花瓣,像前世,她找到舒宛宛的家,在其门前的玉兰树下,拾起的那片花一样,捏碎在手里。
以正社会风气,她转身联系了有关部门,砍了那棵树。
至此,李予安开始了不回家。随着瘟疫更加大范围的爆发,她更是整月整月见不着李予安的身影,连离婚的信息他都不愿回复……
“夫人可知道我喜欢玉兰花?”
身后突然又传来慕瑶霜的声音,瞬间将思绪拉回到眼前,夏语心回过头。
慕瑶霜将温瑾怀送入花园后交给小厮,她又折返了回来。
不只夏语心想知道慕瑶霜这副皮囊下住着的人到底是谁。慕瑶霜也想知道眼前人到底是谁?为何屡屡出现在温瑾怀面前,都会引起公子身体不适?
就像刚才,她二人言语,温瑾怀又莫名地胸口胀痛。
夏语心漫不经心一笑,丢掉手里被捏碎的花瓣,“此前未入城主府,与慕姑娘不熟,并不知晓。不过,慕姑娘刚才说了。”
见夏语心不肯承认,慕瑶霜目光犀利地审视着她,“在此之前,你当真不知道我喜欢玉兰花?尤其是这黄鸟玉兰?五年前,也曾有人为我种过一棵很大的黄鸟玉兰。每年春天花开在我屋外,异常漂亮……全城仅此一株,来观赏的人络绎不绝。那种花的人呵护着玉兰花,就像呵护着他爱的人,方才让她开得如此娇艳!”
这样说来,她就是舒宛宛!
夏语心心中一怔。
但看舒宛宛言辞张扬,蓄意激怒,就是想看她反应,然后弄清楚她的身份。
夏语心稳住心神,轻轻一笑,“可我听府上人说,五年前慕姑娘已进了城主府,为何玉兰花还会开在姑娘自家门外?姑娘幼时入住城主府,这城主府就已经是慕姑娘的家了。慕姑娘从小钟爱二公子,二公子也钟爱慕姑娘,莫非慕姑娘心中还另有其人?女子不洁乃为不守妇礼。慕姑娘还未与二公子成婚,便想做那不守妇道之人?”
“你!”
慕瑶霜气极。
但试探无果,刚走出几步,慕瑶霜又回过头,“夏语心?”
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自己的名字,夏语心心口猛地一跳。但随即深吸一口气,故作无知,弯腰缓缓采起一朵长春花,闻了闻。
见慕瑶霜走过来,问道:“慕姑娘可还有事?哦,我忘了告诉慕姑娘,我喜欢长春花。”
舒宛宛看着她,“夫人不是喜欢百合吗?”
自己确实是喜欢百合,可现如今,自己是棠溪颜,夏语心笑着,“百合?是花吗?我倒未听过,也未曾见过。慕姑娘何出此言?”
舒宛宛目光微微一凝,“夫人当真不知?那为何二公子每每见到夫人都会心口绞痛?”
“我才入府半日,慕姑娘便想挑拨我与城主及二公子的关系?”
话音落下,接着一记响亮的耳光就落在了舒宛宛的脸上。
夏语心:“慕姑娘是何居心?下回休敢胡言,就莫怪本姑娘严办。城主亦说了,在这府上,不管何人见了本姑娘都得知礼三分,慕姑娘也不例外。”
舒宛宛被打得猝不及防,捂着脸,像被打懵了一样,干瞪着眼。
眼下识出了她的身份,但尚不确定温瑾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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