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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边城(五)

小说:

两京纪事

作者:

穷其枝叶

分类:

古典言情

徐回是从距城池二十里的地方爬回来的。

因为唐兵对附近地区不设防备,突厥军深入腊河谷,徐回和其他几名斥候骑兵及时探知到他们的消息,赶紧报告军使,军使马上派遣本部兵团支援腊河谷,双方在此处遭遇,进行了三天的激战。

突厥人很狡猾,随着唐兵的动静,昼伏夜出,或昼出夜伏,逮着机会就用他们最擅长的骑兵对唐军的阵地进行闪电式攻击,搞得唐兵疲惫不堪。

他们似乎知道自己在唐王朝这里赢得的利益不会长久了,进攻时手段极其残忍,只求泄愤,一边拖着腊河谷的唐军,一边又纵容骑兵顺着桑干河南下抢劫,几乎攻破楼烦关,沿途屠杀居民,纵火焚烧民居,最后被从忻州赶来的河东兵团击退。

徐回在侦查敌情的过程中,被突厥军从山上推下来的流石砸中,受了很重的伤,他依然强撑着去探查突厥军的人数,攻击方位,后备虚实,最后实在撑不住了,将这些数据全部告诉了另外一名斥候,他们在野外同吃同住已有许久,他以为那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那名斥候遂把他抛在敌营,用他提供的情报去军使大人那里邀功,并添油加醋描述一番,言说他背叛了朝廷,投靠了外族人。

而一年之前,徐挺也因为同样的事情被下属背叛。

天宝十三载,突厥入寇朔州,朔州刺史徐挺带着州县兵和临时招募来的民兵用尽全力抵御突厥,遭突厥围城,派朔州别驾杜瀚去长安报告敌情,并让杜瀚沿途搬救兵,请求支援,杜瀚不慌不忙,一路吃喝玩乐到京城,见了杨国忠谎报军情,宣称边疆告捷。

朔州城沦陷,遭屠城,震动河东地区,杜瀚伪造文书,买通监察官员,诬陷徐挺将朔州出卖给了突厥人,致使徐挺全族遭殃。

徐回等待救援不至,他心里就已经明白了八分,他没有感到特别悲哀,就想着徐直还在军营等他,如果等不到他,徐直会死的,她会丧失活下去的希望,会被那些人凌辱。他们重逢还没几天,有许多话还没来得及跟她讲,多想告诉她,她对他来说比她心中以为的还要重要一百倍,他还要带她回洛阳,带她站上天子的庙堂,一起走在灯火辉煌的街市,站在天底下最高的楼上好好看一看长安。

军营里歌舞升平,通宵达旦,第二天城防兵打开城门,被眼前的人震惊了,这人满身是血倚着城门,看样子不知死去多久了,他们正打算把他抬到城外的乱葬岗丢弃,他居然垂死病中惊坐起,吓了众人一大跳,他们以为他这是回光返照,没想到他又死劲攥住一人的手头脑清晰地跟他们说:“我叫徐回,是朔州兵团斥候,我有重要情报要报告军使大人。”

他满脸是血,面目全非,头发凝结成块,鞋子磨破,衣袍半边被血水浸透,半边掺着淤泥,嗓音沙哑,说话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像厉鬼索命一样,看起来挺骇人的,被握住的那个人拼命想甩开他,可是怎么也甩不开,徐回一直重复:“我要见军使大人。”

好像真的有十分紧急的事情要奏报,半死不活也要爬回来,做士兵做到这份上也着实令人敬佩,众人不禁高看他几分,用担架把他抬进了军营。

寅时刚过,东南方的天际刚刚露出鱼肚白,其他的地方还翻着黑,北风呼呼吹着,旌旗飒飒作响,军使和中使大人喝完酒,正在说话。

军使说:“魏王殿下就要过来了,中使大人收到消息了吗?”

中使半躺侧睡,伺候他的营妓殷勤地为他捶捏着腿,他心不在焉地说:“还有三日来到。”

军使从座位上起来,跪倒在他面前,中使一惊,赶紧问:“军使大人这是何意?”

军使苦恼地说:“不瞒中使大人,此次突厥入寇,得以攻入楼烦关,概因小人疏忽,治军不够严整,魏王殿下来了肯定要拿小人问罪,你有铁券在身,又有陛下的恩典,自然可以无恙,我,小人我实在担心自己的性命。”

他以前是朝廷的文官,坐赃被贬为边关武将,治兵修战备之事对他来说实在勉强,说到情深处,军使大人居然还能留下几滴优柔的眼泪。

“我想求大人,准许我带河东兵团撤入关内,小人如此愚钝不堪,实在不该留下来碍魏王殿下的眼,我保证此去绝无差错。”

一言既毕,军使大人对账外高呼“来人”。

很快四个士兵抬着两个红檀木箱子上来,里面林林总总列满金银珠宝。

军使陪笑道:“这些全是孝敬中使大人的,等我到了太原,那里还有些积蓄也会悉数奉上,大人喜欢什么美女,我都能尽力帮你挑选,大人需要什么,尽可以告诉我,大人此生的欢娱,都可以包在我身上了。”

中使大人悠哉听完,被他的诚意打动了,状似不在意地说:“军使大人过于忧虑了,突厥入寇是自来有之,不是你我能控制的,小小损失,何足挂心,你先去太原避祸,这里的情况我会悉数上表奏闻。”

军使三跪,磕头不迭。

军帐外来报,说有人要见中使大人和军使大人,有紧急军情奏报。

中使和军使惊慌失措,面面相觑道:“不会是魏王殿下提前过来了吧?”

军使爬起来,搀扶起中使,中使强自镇定道:“慌什么?还不快请人进来。”

两个步兵赶紧把徐回抬进来,他吐了很多血,已经奄奄一息了,军使一见是他,勃然变色,怒道:“人都死了还抬进来干什么,没看到中使大人还在这里吗?白白脏了他老人家的眼,你们死都不能赎罪,还不赶紧抬出去埋了。”

中使以手帕覆鼻,瓮声瓮气地问:“这是谁?”

军使没好气地回答:“一个无用的斥候而已,不足挂齿。”

“快抬出去,抬出去。”

就在这话音刚落的空当,帐篷里忽然响起一声细细的啜泣,声音似哀似怨,似悲似诉,令闻者伤心,令听者落泪,大家挺莫名其妙的,一齐看向跪在中使大人脚边的那个营妓。

徐直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哭声,已然是泪流满面,止不住地干呕。

她在营里乱冲乱撞,被中使大人的人瞧见,送进营帐,中使看她挺可人的,一见就喜欢得紧,京城的官员们向来喜欢丰腴娇艳的美人,喜欢美人为他们簪花敷粉,丹饰樱唇,喜欢她们花纹繁复的裙摆,更喜欢为她们编舞作乐,一掷千金,他偏偏欣赏不来那些国色天香的牡丹花,唯独爱这边塞苦寒之地孕育出来的散发着清冽香气的小美人。

中使乜斜她一眼,“呦”了一声,说:“小美人,你哭什么呢?”

徐直泣不成声,另一边的营妓快速替她回答:“大人,血淋淋的,我好害怕。”

中使轻抚她手,安慰道:“不要害怕,人已经死了,这便叫他们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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