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肆二楼,张雪樵早已告辞离去。姜糖趴在窗边,看着最后一盏河灯在远处的水面熄灭,心中关于职业瓶颈的纠结,也渐渐平复下来,全身泛起难以言喻的疲惫。
“时辰不早了,都去歇息吧。”瑶掌柜的声音也带着倦意,她轻轻拍了拍姜糖的肩膀,“小阿姜,你也回房好好睡一觉。等你醒来,咱们便已经回去了。”
“回去?”姜糖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回天宝十五载吗?”
“嗯。”瑶掌柜颔首,“灯会看完了,我们不宜久留。”
对于穿越的流程,姜糖早已习惯。她乖巧地点点头,怀着对灯会的回味,回到了员工宿舍。
她换回自己的睡衣,几乎是头一沾枕,意识便迅速沉入了黑甜的梦乡。梦里,似乎还有流光溢彩的灯影和隐隐约约的丝竹声。
然而,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她感觉自己像是在惊涛骇浪中颠簸的一叶小舟,时而失重下坠,时而又被无形的力量抛向高处。
混乱的光影在紧闭的眼睑外闪烁,耳畔似乎有焦急的呼唤,又像是狂风的呜咽。
她挣扎着想醒来,眼皮却沉重得如同坠了铅。
不知过了多久,那种颠簸感骤然停止。
姜糖猛地睁开眼,大口喘着气,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入目所见,是陌生的床帐花纹,鼻尖萦绕的不再是食肆熟悉的松木香,而是一种混合着淡淡霉味和劣质熏香的气息。
这不对!
她瞬间清醒,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狭小、陈设简单的客房,桌椅粗糙,墙壁斑驳,与她的员工宿舍截然不同。
“瑶掌柜?李渔先生?阿赤?”她试探着低声呼唤,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死寂。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升上心头。她跌跌撞撞地跳下床,冲到窗边,用力推开吱呀作响的窗扇。
窗外,依旧是长安城的街景,但感觉却截然不同。最重要的是,她左右望去,根本找不到“岁时食肆”那熟悉的招牌和建筑。
食肆……不见了?
不,更准确地说,是食肆回去了,却把她一个人,留在了天宝三年的长安。
她怎么会掉队?是穿越时出了什么意外?还是瑶掌柜他们遇到了什么紧急情况?
就在这时,房门“哐当”一声被从外面推开。一个端着水盆的店伙计出现在门口,看到站在房间中央的姜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大变,如同见了鬼一般。
“你、你是谁?!怎么会在陈郎君的房间里?!”伙计尖声叫道,手中的水盆“咣当”掉在地上,水流了一地。
“我……”姜糖张口欲解释,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说清来历。
她的出现太过诡异,伙计的惊呼引来了掌柜和其他客人。
众人看着这个凭空出现在上房客人房间里的陌生女子,指指点点,目光中充满了怀疑、警惕和毫不掩饰的厌恶。
“定是溜门撬锁的贼人!”
“看她穿得古怪,说不定是哪里来的逃奴!”
“快报官!抓她去见官!”
掌柜的脸色铁青,根本不听姜糖任何苍白的辩解,指挥着两个膀大腰圆的伙计,毫不客气地将她推搡出了酒楼大门。
“滚!再敢来,打断你的腿!”
姜糖一个踉跄,跌坐在冰冷坚硬的青石板街上。
初春的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她单薄的睡衣,周围是行人异样的目光。
她紧紧攥着拳,才勉强没有尖叫出来。
她所有的财物都在张雪樵送的芥子囊里,睡觉时没有放在身上。如今流落街头,举目无亲,身无分文,而且是在一个一千多年前的陌生时代。
姜糖站起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不是完全无依无靠,在这个时代,她还认识自家前辈张雪樵。
对,去找他!他一定会有办法!
这个念头支撑着姜糖开始在偌大的长安城里奔走询问。她依稀记得张雪樵提过他常在何处落脚,或是与某些人有往来。
然而,长安城太大了,她描述着张雪樵的样貌特征,问遍了可能相关的道观、书肆、茶楼,得到的却只是路人茫然摇头。
张雪樵,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踪迹全无。
一天下来,她又累又饿,身心俱疲。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更添几分凄凉。
漫无目的地走进一条偏僻的巷子,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来,将脸埋进膝盖。姜糖的心情极为沮丧,看来今夜将露宿街头,自己要给司历一脉丢脸了。
就在这时,巷子深处传来一阵拳打脚踢声和恶毒的咒骂。
“打死你个野种!”
“没爹的杂碎!还敢瞪我们?”
“把你娘那个贱人留下的破东西交出来!”
姜糖抬起头,循声望去。只见四五个地痞流氓模样的青年,正围着一个瘦小的身影拳打脚踢。
那是个看起来约莫十三四岁的小孩,衣衫褴褛,满身尘土,但他却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小狼,即便被打得蜷缩在地,依旧死死护着怀里的什么东西。
一双眼睛透过凌乱的发丝,恶狠狠地瞪着施暴者,没有半分求饶的意思。
那眼神,凶狠,倔强,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坚韧。
姜糖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她自己正身处绝境,按理说该明哲保身。但看着那小孩的眼神,她仿佛看到了年幼时也曾孤立无援的自己。
不行!
她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勇气,猛地站起身,冲了过去:“住手!你们干什么?!”
那些地痞闻声停下,回头看到一个穿着怪异、面色苍白的年轻女子,先是一愣,随即哄笑起来。
“哟,哪来的小娘子,想多管闲事?”
“滚开!不然连你一起收拾!”
姜糖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她知道跟这些人讲道理是没用的。
她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柄并不总是靠谱的司历尺上。她拔出发间的簪子,握在掌心,集中全部意念,回忆着之前几次成功引动力量的感受。
拜托了,这次一定要灵啊!
她将簪子指向那些地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威严而空灵:“放肆!吾乃巡游司历。再不退下,便叫尔等魂飞魄散!”
或许是她的意念足够集中,簪子竟真的泛起了一层极其微弱的淡金色光晕。
巷子里的温度仿佛骤然降低了几度,凉风平地而起。
那几个地痞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脊梁骨,心头莫名涌起巨大的恐惧,仿佛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上了。
他们看不见具体异象,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种本能的战栗。
“鬼……鬼啊!”
“快跑!”
几人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逃离了巷子,连头都不敢回。
姜糖看着他们逃远的背影,这才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她低头看了看掌心恢复平静的簪子,心中后怕不已。
根据张雪樵所说,新任司历随着对司历尺使用次数的增加,羁绊也会加深,会越来越容易被卷入那些神鬼精怪相关的事件里。
而精怪事件在不断升级,姜糖的能力若是依旧受限,不能有效提升的话,雪球会越滚越大,她将会面临自己无法应对的局面。
这是一个死循环。这次是侥幸催动,吓退了凡人,下次呢?
但眼下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走到那小孩身边,蹲下身,轻声问道:“你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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