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徐小鹏等猎户悄悄地勤加练习,睦州四坊居民购置弓箭准备一试身手,一本薄薄的手抄小册子在睦州城悄悄地流传开来。
这本书不是儒释道任何一家的经文,却被人不断地抄写传播,大有席卷全州之事。
茶楼里、酒肆中,甚至街头挑担的货郎歇脚时,都能听到有人低声念诵其中段落;私塾先生偷偷将册子塞给学生,商贾们则把抄本夹在账本里,连负责守卫城池的娘子们在巡逻的间隙,都会凑在一起传阅——人人都被那片“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乐土勾动了心神。有识字的老妪坐在巷口,给围坐的妇孺念书中“一夫一妻”、“官府登记”、“婚姻神圣不可侵犯”的章节,听得众人频频点头;年轻士子则争论书中“选举国王”、“王在法下”、“人民军队”、“私有财产应被律法保护”的说法,有人拍案称奇,也有人斥为“离经叛道”,却都忍不住想知道后续。
这本书的名字便叫做《乌有国》。
作者在小说中写到,自己在黄巢起义中遭遇战乱,打算乘船到扶桑国避祸,结果被飓风卷入海浪之中,在茫茫大海中向东行了十天十夜,正当粮草皆绝,以为要全船葬生鱼腹之时,看到了大陆的轮廓。
船队抛锚上岸,被当地土著看见,便邀请他们一起。作者见到当地人皆着棉衣,布料非常厚实保暖,十分吃惊。他们热情地邀请作者和她的同伴去田中参观,作者发现他们种植的棉花个个饱满巨大,比商人从琼州引进的棉花要上乘不少,田地里水管直接通向棉花的根部,一滴滴地浇灌棉花,她对此赞叹不已。晚上土著们举办的宴席丰盛不已,当地人为了庆贺远方来客,在一所石头筑砌的大房子里男男女女一起跳舞,舞厅非常宽敞,没有一根柱子。食物则摆放在舞厅两侧的桌子上,供宾客自取。作者很惊讶地发现当地青年男女婚前自由交往,男子先向女子求婚同意后才登门求娶,觉得这里礼崩乐坏。却被当地长老斥责道:“君不知上巳节之缘来乎!如果结婚双方自己不愿意,徒增一对怨偶,何不效仿周公,成人之美?”
作者和他们聊天时才发现,这些人乃是三代尧舜后代,祖先在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后对周王室感到失望,乘船来到此地。所谓“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当地的饮食和中原大不相同,有很多奇怪的作物。作者尝了一下,觉得不如米面美味,但亦能果腹。她发现当地人信仰女娲伏羲这两位远古大神,遵循一夫一妻的制度。她一个同伴试图纳当地贫穷女子为妾,却因带着妻子而被当地人扭送官府,在面颊上刺字,代表犯了通奸的罪行。
作者那位同伴并不服气,道“吾妻子贤惠大方,已经同意了此事,那女子自己和她父母也同意嫁给我。”孰料一直热情相迎的当地人却变了脸色,骂道:“不遵循一夫一妻便是对女娲和伏羲的不敬!官府不会承认这桩婚姻!你和她便是通奸!”
原来这里婚礼当天双方父母或本人都要先去官府登记,没有官府的登记便被视作无媒苟合,而若是父母不同意婚事,自己偷偷登记了的婚姻也被作废,双方各自嫁娶。官府在新郎新娘登记时也会查阅之前的档案,确保婚姻神圣而唯一。作者在小说中极为称赞这个制度,说既维护了礼法,又体现了人情味。她现在已经觉得纳妾是一种陋习,就应该和先民一样遵从一夫一妻制度。
因为这场闹剧,作者一行被押送到了国王面前。王宫里挂着历代国王画像,作者惊奇地发现这些国王相貌各异,甚至其中还有个女子。原来当地效仿尧舜时的制度,国王都是按照律法选举产生,选票最多的候选人便是国王。虽然贵为国王,但他们依然得遵循律法的束缚,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每位国王只有十年的任期,每十年便得组织全国性的选举。
作者便询问国王这个国家的名字,国王告诉她叫做乌有国。国王手下的大臣也都是民众从地方贤能的官员中选举产生,个个清廉而正直。国王带着作者观看了一场阅兵式,作者惊奇地发现百姓挤满了街道两侧,个个伸长了脑袋观看阅兵。在那些士兵排着整齐的队伍踏步走过长街时,甚至发出了欢呼。
“为什么他们这么喜欢自己的军队?”作者不解地问。
“因为我们的军队是人民的军队。”国王答道:“这支军队一切都是为了人民服务。”
故事写到这里就接近尾声了,作者一行很快就踏上了归程,一路向西开了二十天回到了越州。由于国王馈赠了很多当地的食物和巨大木桶装的啤酒,大家不再被粮食淡水所困扰,顺利地回到了家乡。此时黄巢虽已离开越州,官府和节度使手下的兵士们却依旧横征暴敛,鱼肉乡里。作者有感而发,写下了《乌有国》。
“表面写的是越州,实际写的是睦州。韦刺史有的头疼了。”有好事之徒笃定地说。
*
章文瑛戴着幕离,匆匆走过了繁华的街道,来到一处粉墙黛瓦的典型睦州风格住宅前停了下来,敲了敲大门。
很快便有一个老仆循声前来开门。这一片虽然也和勤思坊一样是新建造的住宅,却都是一进小院,一排10户,中间几户人家跟邻居家的厢房二楼背靠背相连,正堂上面的二楼当心间就是女眷的内堂,因此居住的多半是些落魄士人或商贾人家,少有权贵来此。
因此左邻右舍谁也没意识到这位戴着幕离的女客便是前任睦州刺史、如今的宣歙观察使夫人。
章文瑛走进院落,打量了一下四周。三栋砖木结构悬山顶的两层小楼屋顶相绞连,共同组成了这一进小院的建筑空间。正屋和两厢各三间,被主人拾掇得干干净净,院子中间则种了一棵桂花树,下有青草纷纷。和这一片其他房屋一样,房前都没有连廊。若是想从一间屋子到另一间屋子,只能从屋内穿过。她抬步走进了正堂,房屋的主人正坐在上首等候。
她径直在对方左侧坐下,老仆过来倒了杯茶。章文瑛端起茶盏,用茶盖撇开浮叶喝了一口,轻微地皱了下眉。
和后世路边夫妻饭店里煮的茶差不多的品相。
“你托我誊抄的那本小册子,我装作无意落在赴宴的园子里了。”主人开口道。这主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和章家姐妹一起办女塾的女塾师齐娘子。
章文瑛并没有接话,问道:“齐娘子最近可好?这里住的可曾顺心?”
“托你的福,还算不错。我听邻居说,他们通过庄宅牙人到你手上买,这一座小院要九十贯。”
“造价才三十六贯,地契算下来一座也就四贯。”黑心商人章文瑛道:“我总要挣点钱。你安心住着便是。”
乔娘子便不再言语。半响才道:“坊间不知这书作者是你,都说是个不满韦刺史的统治的酸书生。刺史大人也看到了此书,据说大怒不已,下令彻查此事,揪出作者。若是他们查到了我头上,我不会帮你保守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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