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目睹他眼中最后的光彩似乎黯淡了一瞬,随即又被一种近乎贪婪的执念取代。
他伸出手,指尖仿佛想穿过这正在消散的虚空,最后一次触碰你。
什么东西破壳而出了。
意识像被粗暴地塞回一个狭小、冰冷、充满铁锈味的容器里。剧烈的抽离感让你猛地睁开眼,视线却一片模糊,只有斑模糊的脸悬在上方。
“他……我——”
前一秒还在编织的伊邪那美里看着恋人的脸,后一秒就被带回到冰冷沉痛的现实。
像裹尸袋的拉链突然被拉下,你的脸突然接触到久违的外界空气。
是想质问他们俩的谁,又想将这两股互相撕裂的记忆都拽出来。但喉咙里只挤出一声破碎的、不成调的呜咽,仿佛声带也被这混乱的记忆碾碎了。
伊邪那美里的你真的失去了记忆——但你也没有因此觉得一身轻松。在泉奈看来记忆承载着情感和羁绊,可能是因为他是一见钟情,这正是他的爱最初缺少的那部分,所以他格外看中。
情绪的海啸,裹挟着刚刚复苏的、真实八年婚姻的全部重量。不是幻境里那被精心挑选、过滤、甚至扭曲的永远,而是真实的、琐碎的、带着温度也带着尖刺的生活。
肺部像被无形的锁链狠狠攥住、拧绞,又猛地被强行撑开、撕裂。尖锐的、贯穿性的空洞感瞬间撕裂了胸腔,这不仅仅是窒息感,更是某种感同身受的死亡回响。
“呃……嗬……”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濒死般的抽气声。紧接着,呼吸彻底失控了。
明明有在用力吸气,却感觉不到一丝氧气进入血液。每一次呼气都短促而急促,像是要把所有怨气都呕出来,但怎么都吐不完。
胸口剧烈起伏,肋骨仿佛要刺穿皮肤。眼前阵阵发黑,视野边缘开始出现闪烁的雪花点,接着是嗡嗡耳鸣。
冰冷的手指开始发麻、蜷缩,然后抽搐,你这个木偶又一次被人用线拽得身体发紧不受控制。
久违的过度呼吸。
情感上的崩溃加剧着你生理的失控。两种痛苦交织缠绕,将你推向彻底崩溃的边缘。
你本能的看向身边的人,求助。
濒死感降临,随后而来的是化作实感的束缚。
不是化作实感,就是真实的束缚。
斑伸出手,动作并不温柔,甚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
在你视线聚焦在他脸上、可能引发更剧烈呕吐反应的瞬间,他一只手猛地覆上你的眼睛,用绝对的黑暗隔绝了你的视线。
“别看我!闭眼!”
带着当年在喝令你‘认真点’时同样的命令口吻,却又沉重百倍,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异常清晰稳定,穿透你混乱的喘息和濒死的耳鸣。
“现在,控制呼吸。”
他覆在你眼睛上的手施加了稳定的、近乎封印的压力,确保黑暗牢不可破。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以一种强势扶住你的肩膀,力道沉稳,带着一种将风筝骨架扶正般的轻易,将你从蜷缩痉挛的姿势扶坐起来。
“想吐就咽回去,现在吐出来,你会窒息。”他的声音近在咫尺。
“我——呃——”
此刻绝对的黑暗并不能让你完全摆脱恐慌,但那贴在你眼上的、隔着皮革也传递过来的——属于活人的温度,多少让冻死之人看见了唯一的篝火。
“嗬……”
身体的失控并未停止。每一次贪婪的抽吸都是徒劳。
当呼吸过快过深时,肺部会排出大量二氧化碳。但排出过多,会导致血液中碳酸浓度急剧降低。血液的pH值因此升高、偏向碱性,因此也被称为呼吸性碱中毒。而且时长伴随着手脚和口唇的麻木、刺痛或痉挛,这是被过度呼吸引起的低钙血症效应。
斑感受到你身体剧烈的、徒劳的痉挛和那破碎到不成调的喘息。他覆在你眼上的手纹丝不动。他试图用最简洁的指令强行介入你失控的呼吸节奏。
“吸气——慢。”
“呼气——长。”
指令无效。
你的身体完全被原始的恐慌和丧偶的悲伤支配,根本无法接收和执行这理性的指令。呼吸依旧短促、浅快、无效,如同坏掉的气囊。肉眼可见的僵硬正由四肢向躯干蔓延。
斑的眉头皱得紧凑。语言引导失败,他需要更直接的手段。
物理矫正,他捂眼的手下移,捂住了你的嘴,粗糙的皮革瞬间隔绝了大部分空气。
“唔——!”你在他掌下爆发出更剧烈的挣扎,窒息感叠加着恐慌。
但情况更糟了!
单手捂嘴虽然限制了进气量,却无法形成一个有效的封闭区间。你呼出的、富含二氧化碳的气体大部分逸散了,无法重新吸入。
这非但没能纠正血液的碱中毒,反而因为进气受阻,加重了你的缺氧感和濒死感。
你甚至慌乱之中咬住他的手套,又撇开。
斑瞬间察觉了这致命的失误。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挣扎,此刻没有时间给他犹豫。他只好手臂发力,将你毫无缓冲、强硬的拽向他。
你的后背重重地撞上他坚硬的前胸,你被他吓了一跳,气堵在喉咙没吐出来——
但斑的动作毫不停顿。他另一只手也覆了上来,两只手捂住了你的口鼻,形成一个帐篷保留着你滚烫的呼吸。你的头被他束缚在他胸前,视线被他的手和他身体形成的夹击彻底固定,确保你绝对无法看到他而引发呕吐。
斑此刻成了你唯一的支撑,尽管他自己也刚被全世界抛弃。
“吸!”斑的低吼透过手掌的阻隔和胸膛的震动传来。
凶得要死。
“用鼻子——吸你呼出去的气。”
这会语气好了点。
他短暂地微微松开一丝贴合的压力,让你跟着他的指引将吐出的气重新吸入肺中。
“慢。”压力瞬间恢复,强行打断贪婪的抽吸。
“呼。”他再次短暂松开一丝压力,让你将肺里灼热的废气连同部分恨意,艰难排出到手掌形成的狭小空间中。
“太短,再呼——”他强制延长你呼气的意念。确保你呼出的气体大部分留在掌内,等待下一次吸入。
“吸。”
就这样斑开始了这种规律的强制循环呼吸引导。
明明还在痛苦——窒息,麻木,懊恼,埋怨,质疑,焦虑,悲痛,割离,恐惧。种种负面情绪缠身。
但在这绝对的禁锢和斑那不容置疑的、带着温度的引导下,一种出于逃离这炼狱般现实的、近乎本能的渴求,竟让你开始笨拙地、艰难地试图跟上他的指令。仿佛配合他,就能更快的结束这场针对你的酷刑,就能从这黑暗、血腥、充满失去的现实中抽离。
渐渐的,挣扎微弱了,唇面无意识地磕碰着皮革手套的声音也稀疏了。
斑感受着怀中躯体从剧烈的抗拒到一种近乎驯服的、痛苦的跟随,从他的角度看过去,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窝中为泉奈残留的泪痕,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一个沉默的、永不愈合的伤口。
他只是在执行最后的任务,用最笨拙也最有效的方式,确保这件弟弟的遗物能活着离开这片他已亲手埋葬的故土。
已经平复好的你沉默着,在斑的注视下张开嘴,拿手指捻出了什么东西。
很小。
斑也不认识那是什么,他猜测可能是刚刚被你咬下来的一块手套的皮。
你盯着那黑色的小点看了许久。
这是虫茧。
你想开口和斑解释这一切。
“我——”
斑打断了你。
“我们要走了。”斑拉着发呆的你起来,“发生了很多事,你不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他不希望你问他答,这种方式。
斑要主动告诉你所有事情,包括泉奈的身死,伊邪那美的决定,还有眼睛……牺牲,到后面他的战败,两族的和解、结盟……木叶的创立,族地的搬迁,还有他——总之他都会主动告诉你。
他咽下情绪,“但还有时间,你可以去和泉奈道别,我带你去。”
斑真讨厌。
“我不想看。”你甩掉那点黑色,另一只手甩开斑,“直接走吧。”
白色的、比米粒还小的蛾子停留在斑的肩上,被他的头发掩盖住。
一片黑中的那一点白,在你看来格外突兀。
它安静地停驻着,仿佛那是它唯一的栖身之所。
或许斑看见了,只是无心驱赶这微不足道的存在,又或许他根本未曾察觉。
它是刚刚在捂嘴呼吸的生死拉锯中,悄然从他指缝间攀爬而出、获得新生的存在。
世界上的动物,有很多种分类方式。
按性别,可以分成雌性和雄性。
按繁殖和幼体获取营养的方式,可以分成哺乳动物——绝大多数都是胎生,吃奶长大,像狗啊猫啊人啊;非哺乳动物——绝大多数卵生,像鸟啊鱼啊虫啊,幼体获取营养的来源就千奇百怪了。
你的虫来到了迎来了属于它的新阶段。
是的,寄生虫完全可以进化,而且它们的进化往往非常迅速且具有针对性。并且寄生虫的进化是宿主与寄生生物之间长期协同进化的结果。
疟原虫通过变异表面蛋白来逃避人类免疫系统的识别和攻击。
弓形虫感染老鼠后,会改变其行为,使其不怕猫,从而增加自己完成生命周期的概率。
肠道蠕虫在宿主服用的药物压力下,也会迅速进化出抗药性。
总之——
你的虫进化了。
或者说是绝望之下的变异。
如同人类社会有人因现实的绝望而选择放弃繁衍,你的虫在经历了丧偶的巨大创伤、长期依赖单一宿主提供的痛苦能量维生后,也终于领悟——与其将宝贵的能量浪费在注定无望的繁殖上,不如用来强化自身,只为在这残酷的现实中活下去。它失去了繁育的欲望,将所有的资源倾注于形态的改变与生存的适应。
虫都失去了繁育的欲望。
但居然是蛾子而不是蝴蝶——你甚至有点微妙的嫌弃。
你得验证下虫——还是叫虫不叫蛾子吧,习惯了。验证下虫的新特性。
“喂。”你喊住斑。
斑回头,又在和你视线对上的瞬间马上移走。
“你盯着我。”你喊他直视你。
斑仍然是撇着头:“对,泉奈的想法就是这个意思。”
在说什么东西啊?
不过你几乎是片刻就反应过来,这是泉奈和斑说的什么嘱托,现在倒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不是。”你不耐烦的打断了他要继续说的话,“你现在和我对视。”
斑嘴角板着,“你吐了没人给你收拾。”
你懒得废话,直接伸手,动作快得自己都意外,狠狠将他的脸拍转向你,力度之大,近乎掌掴。
斑猝不及防,被你打得微微偏头,眼中瞬间爆发出震惊和一丝被冒犯的愠怒。他觉得你打他也不能因为这个打他,斑有猜测过你可能要无能狂怒一下,但怎么这么快?那后面怎么办?
你也没想到自己会动手,但做都做了。
你在斑震惊未消的眼神中,直直地、毫不闪避地与他对视。
没有呕意。
那困扰你多年的、对其他男性的生理性排斥,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一片平静,或者说,麻木的荒原。
斑立刻反应过来,“解除了吗?”
毕竟他一直以为你的生理性呕吐是泉奈用了什么秘术的结果,他身死后秘术解除。
不过他现在开始担心,会不会这个术的另一端连接着泉奈的眼睛,导致他的继承了泉奈的链接,所以你现在看到他就像之前的泉奈一样不会吐?
不过这个猜想很快就被他否决了。因为他的万花筒并没有像泉奈一样因为和你分开就明显不适。
看来合成的永恒万花筒就像刷新了一切。
“对。”你点了点头,目光在他脸上扫射片刻,补了一句刻薄的观察,“你又老了一点。”
斑:……
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反正三个人中你只需要记着泉奈不会再变的样子就行。
他不再对此多说什么,沉默地带着你离开这片已不属于他的族地,再光明正大的离开初生的木叶。夜色是最好的掩护,无人察觉你们的离去。你对这片陌生的、象征着和平的土地毫无好奇,甚至懒得多看一眼。
“伊邪那美是我和泉奈……”
斑主动开口,声音低沉。他似乎在斟酌词句,或许预想你会怨恨他们联手将你困在幻境,错过了泉奈在现实中的最后一面。这就是他推测你可能要报复性揍他两下的地方。
“我不会怪你什么都听他的。”你摇了摇头,语气像在陈述一个早已接受的现实,“本来就说了你在他死后杀了我都行。伊邪那美更像是他给我设置的缓冲带。”你顿了顿,看向前方无边的黑暗,“如果真的直面他的死,我反而会做出更极端的事。比如怂恿你,你再让柱间自杀换来两族和解,最后柱间死了没人打得过你,你再翻脸不认账。”
斑的脚步尴尬的顿了一下。
“柱间确实这么做了——”
“什么?!”震惊之余咬到了舌头,“柱间怎么能这样?!”你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斑皱眉,你的反应让他不解:“你可以让我去哄骗他自杀,但为什么他主动提出就不行?如果不是我拦着,他早就——”
你面容瞬间扭曲,死死盯着斑,“你就是这样被柱间哄骗的吧?!”
“哄骗?”斑的面色彻底沉了下来,声音里带着被轻视的愠怒,“你把我想得太过愚蠢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突然爆发出一连串尖锐到刺耳的尖叫,猛地蹲下身,双手狠狠捶打自己的脑袋,仿佛要将里面的愤怒和荒谬感砸出去。
“柱间不是你所说的那种会耍下作手段之人——”斑还在讲。
他怎么还在纠结柱间?!你愤怒的起身,狠狠的揍向斑,被斑格挡,又出腿踢向斑,被斑躲过。
“啊啊啊啊!”打出一连串MISS的你更生气了。
斑觉得你再叫下去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毕竟这里已经出了木叶但是并没有很远。
他任你打算了。
然后结结实实的挨了你两下。
第一下打过来的时候就发现很痛,但第二下过来的时候没道理不躲第一下躲第二下,这反倒显得他扭捏了。
他咽下闷哼,脸都没侧过一点。
斑估摸着刚刚的力道,觉得应该要肿,但是无所谓了,反正本来就是要用变身术的。
你还在发疯。
“不是千手柱间——是扉间!!我是说——你就那么轻易的放过扉间了?!你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让两族和解但是也不让扉间好过——我怎么随便想了两秒就想出来了五个方案?!你难道想不出来吗?你怎么想的——到时候在净土见到泉奈,他问你——扉间死了没有?你替他报仇没有——你——我,如果是我——我——”
你突然像被扼住了喉咙,声音戛然而止。汹涌的愤怒瞬间被反扑的悲伤和无力感淹没,眼眶泛红,隐约有水光闪烁。你用力抹了一把眼睛,却不见泪水落下。
“算了,我没资格指责你。”你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浓重的疲惫和自我厌弃,“我也没有手刃仇人过,我不说了。”
斑暗自松了口气,他实在不擅长应对这种歇斯底里的情绪,更不懂如何安慰。
“当时我想的是,”他试图解释自己当时的考量,声音干涩,“如果我也能放下仇恨,那其他人也能,毕竟族内对战事厌恶已深,可积怨摆在那里,如果做族长的不表态,其他人难放下。”
“受不了宇智波了。”你挥了挥手,对这个姓氏、对这个群体,表达出极度的厌烦。
那句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刻薄——‘那怎么没有宇智波跟你走?看来你的族人们也没什么好值得的。’在你舌尖滚了一圈,最终还是被你咽了回去。太伤人了,而且此刻迁怒斑毫无意义。
你深吸一口气。
“现在我是你唯一的族人了,你只用考虑我的感受了。”你踢了脚他的团扇,“走了,族长。”
“少阴阳怪气。”斑侧身,将团扇调整了一下位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还有点认命,“你脾气真的很差。”
他迈开脚步,再次走向未知的黑暗。那只小小的白蛾,依旧安静地停驻在他的肩头,如同一个沉默的、无法摆脱的见证者。
你们的身影渐渐融入夜色,身后是埋葬了泉奈、也埋葬了斑过往一切的木叶。前方,是流亡的荆棘之路,和两个被世界抛弃的灵魂,以及一只同样放弃了繁衍、只为活下去的异类之虫。
意识像沉入粘稠的温水,再被粗暴地拽出。日复一日,从伊邪那美的后遗症中彻底剥离的痛苦,如同每日必修的功课。
或许是因为泉奈在幻境尽头那番剖白消解了最尖锐的不甘,又或许是你对今天这个结果已经做了八年的准备,可锥心刺骨的悲伤醒来时依旧如影随形,但你已学会像吞咽难吃的食物般,将它连带着那句‘要出发了吗?’一起囫囵咽下。
因为你和斑已经在路上了。
虫也有在帮你,好虫。
它似乎也在适应这新的状态。不再焦躁的寻求与其繁衍的另一半,反而像一只真正的、安静的宠物蛾子(已绝育),时常在你发间或肩头停驻,翅膀偶尔开合,吸收着你体内那些被没被消化的情绪余烬。
斑显然把它当成了你某种古怪的新爱好。
毕竟你有段时间确实嚷嚷过想养条狗解闷,后来他真的说要带你去挑时,你又兴趣缺缺的拒绝了。他看着那点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白影在你周围飘忽,偶尔会落到他深色的衣袖上,或在相对密闭的房间里笨拙地撞向窗纸,眉头会习惯性地微蹙。
“管好它。”一次在狭小的旅舍房间,斑正借着烛火研究一张简陋的地图,那点白影固执地绕着跳动的火苗打转。他有些不耐烦地挥手驱赶,烛火被带得摇曳,“这点火足够杀死它。”
“是虫就有趋光性,”你靠在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语气淡漠,“它在玩而已,不用管。”
斑瞥了你一眼,没再说什么,只是将烛台挪远了些。虫依旧不知疲惫的绕着那团温暖却危险的光晕转圈。
路途是漫长而重复的主旋律。斑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只体型很大的鹰,展翼后背足以承载两人,拿来当长途的交通工具,通灵契约落在了你的名下,毕竟他一个人时用不着这个。
你给鹰起名叫小鸡,趁着斑不在的时候,你问它坐它背上被载着飞时,抓它哪里它不会痛。
它说都会痛。
你说那没办法了,不抓着哪的话,你掉下去了斑还要去捞你,你不想这样。
鹰说你也是迫于淫威跟着斑吗?
你说没有,你是自愿的。
斑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身后,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质问,“你在自言自语什么?”
风在耳边呼啸,大地在脚下飞速掠过,模糊的色块闪过,像在地上刷着绿色油漆。
这种俯瞰的视角本该让人觉得新奇,但日复一日的飞行,连鹰也显出了疲态,它一个俯冲落地了。休整时,看着鹰蔫头蔫脑的梳理着羽毛,斑皱眉道:“再抓两只吧,让它们轮换着飞。”
“不行。”你立刻否决,抬手摸了摸巨鹰温热的脖颈,“契约在我身上。万一哪天你不在,三只愤怒的小鸡能把我嘬死。”
“而且这样对它很不合理。”你想起那些通灵兽对契约者的忠诚与霸道,“我认识的人里都只有一只或者干脆没有通灵,倒是有一个人有着八只忍犬,感觉很花心。”
斑沉默片刻,“我只说再来两只,八只太极端了。”
大约是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最终放弃了这个提议。
“你不要算了。”他低语一句,算是给这件事定了性。
鹰需要休息时,旅程便切换成地面模式。一般是沉默的徒步,沿着蜿蜒的土路或干脆穿越丛林;有时则寻一处有水源的地方扎营。寻找合适的歇脚点,对斑而言简直如同呼吸般轻易,是刻入骨髓的忍者本能。
夏夜闷热,空气粘稠得仿佛凝滞。你不想贴近篝火,再被汗水浸透,就自告奋勇去溪边摸鱼。
很过了些时间,你拎着两条不再鼓动着鳃的鱼回来了,随手甩在篝火旁,鱼身上带着明显的撞击痕迹,是你拿石头砸死的。
斑看着那两条显然死于粗暴物理攻击而非苦无精准命中的鱼,眉头拧得更紧。他认命地拿起苦无,蹲下身开始处理。
“黏膜刮一下。”你坐在一旁,抱着膝盖,冷不丁出声。
斑的动作顿了顿,锋利的苦无刃口在火光下划过鱼腹内壁。
“这里鱼鳞没去干净。”你又指出。
他沉默地逆着鳞片方向狠狠刮了几下。
“血沥一下。”最后一句指令落下,斑又倒吊着鱼身沥血。
斑的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泉奈——就算是三人出行时他弟弟也总是默默处理好一切,从未让他操心过这些琐事,甚至能变着花样满足你挑剔口味。
而此刻,眼前这位遗孀正用一副‘你不弄好我就绝食’的做派睥睨着他,偏偏你和泉奈在拒绝兵粮丸这点上倒是惊人的一致。
“麻烦。”他再次低语,但手上动作依旧利落。
忍了。又不是做不到。
带着你,斑无法像独行时那样,直接遁入深山老林与世隔绝,做个彻底的野人。
他需要顾及你的生存——食物、安全的临时住所、以及应对可能遇到的盘查。
于是最终选择的目标,是一个地图上几乎找不到标注、远离主要商道、信息闭塞到近乎与世隔绝的小镇。它唯一的优点,是背靠着一片广袤深邃、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那里有他此行的最终目的。
鹰再次腾空,小镇的轮廓在下方逐渐清晰,像一块被打上的补丁。风声呼呼的从耳边擦过,你坐在鹰背上给它挠痒痒,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所以我们为什么去那?”
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低沉而清晰,只有你能听见:“抓九尾。”
落地后,尘土飞扬。斑迅速结印,转瞬化作一个面容普通、身材中等、甚至带着点市井气息的男人。他活动了一下手指,开口,声音也刻意压低放缓:“在这里,我叫‘一郎’。”
“一郎?”你毫不掩饰语气里的嫌弃,这对兄弟在起名上的天赋真是如出一辙的贫瘠。
随后打量着他即使伪装也难掩的、习惯性挺直的脊背和过于沉稳的眼神,“这名字平庸得像路边的野草。配你很突兀,别人看一眼,听这名字,太假了,斑。”
斑的嘴角在伪装下几不可察地绷紧。他耐着性子又换了几个颇有年代感的名字:“健次?信一?正夫?”
你的否决像扔石头。
“土得掉渣。”
“拗口。”
“不如叫‘喂’省事。”
耐心告罄。伪装后的男人猛地转头,那双刻意黯淡的黑色眼瞳也透出一丝真实的烦躁:“这不行,那不行!那你说,叫什么?!”
你歪头看着他这副被逼问的姿态,一丝恶劣的掌控感在麻木中浮起:“我也只想得出太郎。”
语气带着点破罐破摔的敷衍。
“这和一郎有什么区别。”他无语的闭上眼,“下一个。”
提议被如此干脆地驳回,你撇了撇嘴,“没了。”
斑不再看你,他沉默了几息,似乎在调动他古老记忆里所有关于‘普通人’的认知。最终,他转回身,声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羅驮磨(らだま/Radama)。”发音与“马达拉”(Madara)的反读“拉达马”(Radama)严丝合缝。
你愣了一下,随即抿紧嘴,嘴角向下撇出一个更为嫌弃的表情。“羅驮磨……”你低声重复,眼神里满是‘这也行?’的无语,“假名倒着念?真是……简单粗暴的起名手法。”
嫌弃。
斑对你的评价置若罔闻。他调动查克拉,感知着周遭确实没有什么稍微入流的角色,然后迈步向小镇走去,丢下一句沉闷的:“就是羅驮磨。”
你看着他的背影,最终抬手,随意地拆散了原本的发髻,挽了个截然不同的、更显朴素的发式。算是给羅驮磨的伪装配合上一点微不足道的尊重——毕竟在这个世界,换个发型确实能像换了个人。
斑回头瞥见你的新发型,只淡淡说了一句:“没必要。”你知道他的潜台词,反正没几个人认识你。
好吧。
“嘭。”
斑听到声猛地回头,看清烟雾中的人影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怒吼:“你搞什么?!”
“伪装。”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响起。
烟雾散去,赫然是老年的斑——皱纹深刻,脸垮得像树皮,你连深沉的眼神都学了十成十。
“现在我们是一对爷孙。如果老来得子的话说父子也说得过去。”声音慢悠悠地说着,内容却恐怖无比。
惊悚!
斑一眼就看出来那是你模拟的他老了的样子,那种被冒犯和被窥探未来的感觉让他额头青筋直跳:“你变回去!”
“啊……我耳背了听不清楚。”老斑掏了掏耳朵。
“变·回·去——”
你撇了撇嘴,解开变身,恢复了原貌。
“为什么这么无聊。”
小镇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带着尘土、炊烟和一点麦田的味道。你们一前一后走着,无需刻意编造关系。在这样闭塞的地方,一个面容普通、气质沉闷的男人,带着一个沉默寡言、偶尔眼神飘忽的女人,在旁人眼中还能是什么关系?
好奇的目光短暂停留,又很快被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吸走。
事情顺利得出奇。没花多少时间,也没费太多口舌,主要是斑那伪装后也难掩的、不愿多谈的冷淡气质起了作用,你们就在小镇最边缘、靠近山脚的地方买下了一个带小院的新屋。前任屋主是个干瘦的中年人,交接钥匙时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甩掉包袱般的喜悦。
“概不退换啊!”男人把沉甸甸的旧钥匙塞到羅驮磨手里,如此强调着。
斑看也没看,手腕一翻,那串钥匙就划出抛物线,准确地落向你怀里。你随手接住,冰冷的金属硌着掌心。
钥匙?对你和斑来说,这玩意确实没什么实际意义。院墙的高度,还不及你们一个轻松的纵跃。你掂量了一下,随手将它揣进了衣兜。
吱呀一声,前任屋主如释重负地跑出院门,脚步声飞快远去。
小院寂静下来,你透过没合上的门,望着那边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原始森林。
“九尾在那边?”
斑已解除变身,恢复本貌,打量了下周围,“很近了,估计五、六千米。”
估计这破房子卖不出去,邻居的身份功不可没。
他环绕了下四周,感知不到周边有什么值得警惕的存在,但还是习惯性地结印。
“嘭。”
一个气质、眼神都与本体一模一样的分丨身出现在旁边。
“留他在这。”斑活动了下手腕,目光投向森林深处,“我先去看下九尾。”
“噢。”你应了一声,对这安排没有异议。
于是,你和气质同斑本人毫无二致的分丨身面面相觑,
“干嘛?”留守斑双手抱胸面色奇怪的看着你。
“没必要特地盯着我吧。”你挑眉,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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