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
高温的闷热尚未从记忆中褪去,没日没夜的暴雨便接踵而至。即便是课本里“瓢泼大雨”那样的词,也难以形容当时的景象。天仿佛漏了一般,记忆中那段日子总是阴沉沉的,乌云厚重得让人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连陈胜的爷爷都叼着烟袋感叹,说他活了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邪乎的雨。
学校倒是因此停了课,可孩子们被囿于家中,并无多少欣喜。外面不是瓢泼大雨,就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根本出不了门。每日最大的“功课”,便是帮着父母剥花生壳、脱玉米粒,在枯燥的重复中听着永不停歇的雨声。
然而,老天爷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很快,灾情的警报就被拉响了——村里的大喇叭嘶哑地广播着:因连日暴雨,当地最大的九龙河水位暴涨,原有的堤坝被冲垮了好几处。洪水如同被禁锢已久的猛兽,终于冲开牢笼,咆哮着扑向周边的村庄和农田。
河水漫溢,隔壁几个村子首当其冲,遭了殃。浑浊的洪水涌进村庄,淹没了低矮的房屋和无助的庄稼。许多不结实的土坯房经不住浸泡,轰然倒塌。更可怜的是那些牲口,无助地浮在黄浊的水面上,黄牛真成了“水牛”。放眼望去,一片狼藉,损失极为惨重。
唯独陈家村在这次洪灾中固若金汤,成了方圆一带的奇迹。
村里的河流是九龙河的一条小支流,往年水量不大,河道浅浅的,有时甚至近乎干涸。不少村民便往里倾倒垃圾,还有人把河道整平了种上庄稼。可陈胜的爷爷,作为昔日村里的老书记,却始终绷着一根弦——每年都坚持组织村民清理河道、加固堤坝,雷打不动。
谁往河里倒垃圾,被他抓到,必定重罚;谁在河道里种庄稼,他更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推平了事。为此,村民意见极大。有人骂他劳民伤财、多管闲事,也有人阴阳怪气,暗指他从中贪了不少。为这事,爷爷没少跟人起冲突。可他脾气倔得很,只说这是祖训,决不动摇。
直到这次洪水滔天,九龙河主堤几处溃口,周边村庄尽成泽国,解放军赶来救灾时,看到陈家村完好无损,都连声赞叹,称这是沿途唯一没受灾的村子,“简直是个奇迹”。
可以说,是爷爷的固执和远见,保住了整个村庄。一时之间,那些曾经的埋怨和骂声,都化作了无声的感激。这份功劳,真可谓“罪在当代,功在千秋”。
当时,解放军一个连队驻扎在村里,借用了陈联广家的院子生火做饭。马路对面就是受灾较重的邻村。队伍刚进驻,就在院子里树起一面党旗,那抹红色在风中猎猎作响,格外醒目。
孩子们好奇,总爱跑去看。战士们自己开伙,从不接受村民送的食物,反倒常把省下的饼干、罐头分给围观的孩子们。放学后去那里“蹭”吃的,成了小伙伴们心照不宣的乐趣。战士们也喜欢这群小尾巴,任务后常陪他们玩耍。记得有位姓吴的指导员,常讲些外面的见闻,鼓励他们长大后参军报国。
因为同姓“吴”,看着军人们英姿飒爽、纪律严明,吴广心里涌起莫名的亲切与仰慕。那抹橄榄绿,像一颗种子,在他心底悄悄生根发芽。
吴浪这个捣蛋鬼却闲不住。有次他竟用粉笔在门板上抄写部队番号,被一个敦实的战士当场制止:“你干啥!”战士抓起他的小手就往门上擦。门板粗糙,搓得吴浪眼泪直掉。后来吴指导员闻声赶来,批评了小战士,又蹲下身给吴浪揉手,还从兜里掏出几颗水果糖塞进他手心。
“那个胖战士是条虫子,早晚被老母鸡吃掉!”吴浪恨得牙痒痒,转头又在墙上写下这句话报复。
“谁让你先不老实?”吴广一边擦掉字迹,一边说他。
“你!”吴浪被怼得说不出话,小脸憋得通红。
队伍离开前,把院子打扫得一尘不染,水缸也挑得满满的。送行时,小伙伴们都依依不舍,吴广更是红了眼眶。吴指导员用力抱了抱他,将一支钢笔郑重地放进他手里:“好好学习,将来报考军校。”
虽然只有短短几天,这段记忆却如那年院子里的旗帜,鲜亮地飘扬在往后的岁月里。
然而,风波并未就此结束。洪水退去后,郑老九却站出来四处说,村子能平安,全是得了神灵护佑。不少不明真相的村民也跟着附和,纷纷捐钱捐物,不久就在村里修起了一座神庙。此后年年香火旺盛,仿佛那场洪水中真正的英雄,早已被遗忘在缭绕的烟火之外。
在镇党委的统一号召下,村里自发组织劳动力,前往受灾严重的地方帮助救援。
路途较远,交通不便,可是在农村,十里八乡都有亲戚,怀着朴素的感情,劳力们自带干粮和工具,步行开赴前线。
临行前,王芝芬给陈定明收拾了衣服,又烙了饼,揣上几日的咸菜,又塞了点钱,再三叮嘱注意安全,不要心疼花钱,定明接过包袱,嗯了一声,然后看了眼孩子们,头也不回的出发了。
话说学校操场的东南角,一直有个隆起的土包,杂草丛生,看着就有些瘆人。校园里流传着各种说法,有人说底下埋着死人,也有人说这学校当年就是建在一片乱坟岗上——寻常建筑镇不住这里的阴气,也只有学校这种充满正气和朝气的地方,才能压得住。
正因如此,那地方成了女生们绝对不敢靠近的禁地,却反倒成了男生们探险寻宝的乐土。从一年级起,就不断有男生三五成群,偷偷摸摸地去那儿“挖宝”。传说下面埋着价值连城的宝贝,可这么多年过去,除了挖出些碎砖烂瓦、石头坷垃,什么像样的东西都没见着。
在这场数十年不遇暴雨的连日冲刷之下,那个神秘的土包终于彻底垮塌。雨过天晴,泥土还湿漉漉的,几个胆大的男生凑过去一看,竟在垮塌的断面处有了毛骨悚然的发现——几根散乱的人骨,和一个格外刺眼的完整头骨,空洞的眼窝正对着天空。
胆小的同学当场吓得落荒而逃,可吴浪、志强和大力几个人却如获至宝,拢在一起叽叽咕咕,时而发出奸笑,一猜便知,准没好事。
“啊!”下午杨老师上课的时候,掀开讲桌上的白布,却惊悚的发现一具骷髅,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捂着胸口瘫软在地上,而前排的同学也跟着尖叫起来,有些女生脸都吓白了,蜂拥向外跑。
见此场景,而吴浪几个人却哈哈大笑起来,叫人不怀疑他都难,吴浪可谓不是正在作死,就是在作死的路上,心性这玩意大抵都是娘胎里带的,你如何感化教育,终是徒劳的,不信?比较下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兄弟就行了。
太过分了,竟敢惹弄万众敬仰的杨老师,几人愚蠢的举动引起了公愤,陈胜握紧拳头就冲了上去,准备教训他们,在他的带领下,无数的男生冲了上去,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吴广犹如愤怒的小鸟般,第一个冲向了自己的弟弟,可能吴浪也没料到这个场面,瞪大了眼睛,毫无防备的被哥哥按到了地上。
吴广如此温和甚至有点怂的一个人,陈胜从未见他如此爷们过,于是同学们震惊的观看了一场亲兄弟扭打在一起的名场面,直到被缓过神的杨老师喝止住,才救了他们的狗命。
连绵的大雨终于停了,久违的太阳驱散乌云,又回到了它应有的位置,当空散发着孔雀般的光芒,仿佛给大地做了一次汗蒸,晒去人间所有的霉气,身体里的活力因子跃跃欲试,仿佛突然复苏了。
那天是周末,陈胜和二姐正在喂猪,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俩人一回头,是爸爸回来了,胡子拉碴,脸上脏兮兮的,裤子膝盖处磨破了,活脱脱野人一般。
见到姐俩,定明开心的咧着嘴笑,可能是脸太脏显得牙齿很白,那是陈胜第一次仔细的打量着爸爸。
短暂的发愣过后,陈胜本能的扑向了爸爸,定明搂住陈胜,又揽过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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