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咖啡,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向真是陡然得知吴屿之前是金融男,心里怪别扭的,有点不想再说话。
吴屿呢,他觉得向真这种性格,做什么好像都很合理,她不想说话,那自然也不必说。
观景台正对着五溪寨,近处是绒绿的梯田,像被熨过的灯芯绒布;远处是乌瓦勾檐的侗寨,鼓楼长屋,鳞次栉比;更远些,是朦胧又庄严的山脉,天地相依。
——这么美的风景,合该涂一副水彩的。
向真侧头欣赏了一番,取出速写本和便携水彩盒,开始调色。
吴屿也没走,安静地坐在对面,戴上蓝牙耳机,开始看向真刚才推荐的那部迪士尼纪录片——幻想工程背后的故事,艺术和商业的平衡,有意思。
半个多钟头,向真画完水彩,活动一下肩颈,起身走到栏杆边眺望。
暖风轻缓,山色浮翠,带草帽的老农,牵着牛,慢慢地在梯田间走,颇似电影里的远景镜头。
她拿出手机拍了一段,发了朋友圈——以后心情不好时,可以看看这种治愈系内容。
回过头,吴屿还在专心致志地看纪录片,她从他背后经过,准备回座位上。
手机屏幕上闪过的画面突然俘获了她的注意力。
那个配色。
一点火星,燎到了她脑中的枯草,嘣一声,火光大盛,烫得她立马跳起来:“等一下,暂停一下。”
吴屿带着耳机,并未听到,她急了,直接弯腰,自己伸手去点暂停播放。
他毫无防备,突然背后伸来一截瓷白小臂,惊讶回头,两个人差点撞到,幸好他反应快,偏了一下,让开了。
向真拉开他左边的椅子,坐下:“不好意思,这个让我看一下。”
吴屿不明所以,但还是把手机推向她,又摘下两只耳机都给她。
向真并不接耳机,但手指在屏幕上反复点按,播放、暂停。
吴屿很快明白过来,她在看MaryBlair给小小世界(theSmallWorld)做配色的部分。
他猜,是这个配色给了她灵感。
向真喃喃自语:“我一直想找个合适的配色,不能完全原生态民族风,太跳跃,不日常,但又要有活泼明丽的感觉,她这个风格,真准啊。”
吴屿没说话,他知道自己没必要回应——这一刻,她好像身处另一个空间。
她忽然转头对他说话,但那眼神,好像不是在看他,是在看一座石膏雕像:“你看她用粉色搭橘色,画面又柔和,又明亮。”
向真确实不需要任何回应,她说完,又回去看视频,拖回刚才的片段,回看。
她靠得很近,几乎贴到他的肩膀。
吴屿屏住呼吸,但还是闻到了一阵柑橘的香气,清新酸甜,若有若无。
和昨晚画图时一样,向真全神贯注地看着视频,根本不在乎周围发生了什么。
她根本不在乎,有人从她的世界经过。
吴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屏幕,看她反复拉片,不由摩挲起了自己的手指。
又过了几分钟,向真起身收拾画具:“我得回去改图了。”
她走得干脆,只是通知,并非邀请。
吴屿自然地站起身:“走吧,一起回去。”
这一路,向真很明显沉浸在她的“小小世界”里,走路不过是靠本能。
这段下坡的小路,是小青石铺的,有些坑坑洼洼。
吴屿略一犹豫,在她第三次有些踏空的时候,轻轻扶上她的小臂。
向真稍稍回神,但马上又魂游天外,很明显还在想她的设计图。
他们快到民宿的巷口时,正碰到杨娅,她欢快地冲吴屿招手:“阿屿哥,正想去找你呢,美池姑姑叫你去家里吃晚饭,说有事跟你商量。”
吴屿点头:“我先送客人,一会就去。”
杨娅好奇地看着神游的向真:“又来新客人啦?”
吴屿笑了:“是昨天的客人。”
昨天的客人,哦。
杨娅都走出去一段了,突然反应过来,小跑回来,正看到吴屿和向真进了小院。
她跟过去:“阿屿哥,你说她是谁?”
向真眼里只有她的画具,对他们的对话充耳不闻,直接进屋开始画图。
吴屿站在院子里,转头对杨娅说:“是向真。”
杨娅瞪大眼睛,下巴都要掉了。她隔着落地玻璃窗看了十几秒,还是不能把那个“粉色芭比”跟眼前这个“向真”对上。
“走了,去吃饭。”吴屿转身。
“哦,哦。”杨娅跟着出来,“姑姑让我出去吃。”
杨娅家在隔壁村寨,来学徒后,跟着姑姑杨美池吃住。
她年纪小、口风不紧,杨美池特意支开这孩子,看来确有要紧事。
吴屿进了杨美池家院子,看到桌上摆的又是丝娃娃,不由一笑。
竹篾簸箕里盛着薄面饼,几个青花盘子里分别是青笋丝、萝卜丝、豆芽、油鸡枞、虫草花,当然还少不了折耳根。
一大盘子腌肉一看就是巷口那家饭店做的,小碗里的酸汤蘸水也是,鲜香扑鼻。
杨美池做饭一般,每次叫他吃饭,都吃丝娃娃,买些腌肉和蘸水,自己弄点蔬菜丝,摆上一桌,又好看,又方便。
“阿屿来了,快洗手,吃饭。”杨美池在厨房冲他招手。
吴屿吃了几个,看杨美池只吃饭,一直不开口,干脆主动问:“嬢嬢,是不是阿奶找你了?”
吴屿的阿奶是杨美池的姨母,阿奶想劝他回北京工作,找上杨美池来做说客,也不奇怪。
杨美池面上浮起一阵尴尬:“哎,这,什么都瞒不过你。”
吴屿笑着给她添茶:“能让你这么为难的,也没几件事。”
“你奶想你回北京,也是为你好,你当时也是着急,怕你阿爸突然不在了,她撑不住。”杨美池叹口气,“可是,她也怕耽误你。”
吴屿顿了顿:“一家人,有什么耽误。我以前太忙,先缓缓也挺好。”
他们就默默继续吃饭。
“还有件绣坊的事,我心里实在……”杨美池咬咬牙,下定决心,“我就厚着脸,跟你说几句。”
绣坊的事?吴屿倒是想不出是什么。
他停了手,看向杨美池:“咱们有什么不能说的,嬢嬢你讲。”
“是阿兰的事。”杨美池声音变小了,一面说,一面打量吴屿的表情。
吴屿表情没怎么变,但心里不免叹口气。
既然已经说出口,杨美池就有了勇气:“我知道,是她大大的不对,但是她家里实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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