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
高昂急促的狗吠声戛然而止,余音激荡空林间,一呼百应般愈演愈烈,闷雷声随之滚滚而来,分明是初春,风却刮出了几分寒冬腊月的气势。
盛春朝身处其中,声音入耳,冷风入骨,她独自拥有这片阔林,心里却总觉得自己是被丢在了这里。
“没事,没事,只是打雷而已,我们快回家去,要下雨了。”盛春朝循着另一只手上抓的绳子摸下去,将略微扎手的毛揉乱又抚顺,震颤感逐渐消失,盛春朝稳住心神,又柔声道:“走吧。”
脚下触感坚实,心底的不安却并未散去,虽然清楚这是无用功,盛春朝还是转头,做出朝身侧看的动作,果不其然入目只有浓厚单调的黑:“算了,反正这条命都是捡来的。”
这样说完,盛春朝有底气了些,手上传来轻微的拉扯感,盛春朝也便跟上去,早点回家总归不是坏事。
雷声匆匆落幕,风由急入缓,四周的动静也便清晰起来,只消得片刻,盛春朝再也不敢往前走半步,冷意像是钻进血液里,冻得她止不住发颤。
谁在那里?
土豆呼吸极重,气声短促且沉闷,辨识度也极高,可这其中掺杂着一道缓慢的气流摩擦声,应该是在地上,离自己十步左右,而且呼吸略粗,是个男人。
盛春朝试探着伸手,只碰到一片虚无,再往前些……可这人是何来历?山下那些马蹄印会是他留下的吗?他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
还没来得及理出个所以然来,土豆先拽着绳子朝那个方向奔了去,盛春朝险些抓个空:“土豆,别过……”
“去”字堪堪卡在喉头,绳上突然传来的大力拖着人脚下一滑,盛春朝陡然失去重心,手胡乱抓了几把却是都落了空,快要落地前赶紧收回来护住头,才没在脸上挂彩。
这片林子里都是土坡,浅浅一层野草上堆满碎石枯枝,再加上这下摔得狠,膝盖直直磕上石头的痛感登时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盛春朝只觉得膝盖骨生生要裂开,腿曲着也不是伸直了也不是,只好咬着牙挨过那阵痛劲儿,脑子里再也无暇顾及其他。
早春夜晚本就寒气逼人,加上又是在这深林之中,即便如此,盛春朝还是疼出了一身汗。身体动不了,眼睛睁得再大也还是什么也看不到,只能任由那凭空出现的重物拖拽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是什么在拖着那个东西?盛春朝听不见脚步声,也不愿往那些神神鬼鬼之事上想,手下摸索着碰到块手心大小的石头,捏在手里总算有了点底气。
屏气凝神时突然耳边平白炸开一声狗吠,在这空林中显得格外中气十足,盛春朝忍着把石头往那边丢过去的冲动,压着怒意道:“土豆!”
人被吓得差点丢了三魂七魄,偏偏这罪魁祸首还巴巴跑过来拱着脑袋求摸,不过好歹是没出什么事,盛春朝不轻不重在那狗脸上拍了一下以示惩戒,活蹦乱跳的狗子果然立刻安分下来,嘤嘤哼着仿佛受了什么委屈。
膝盖一用力还是疼得厉害,盛春朝只好把全身重量放到另一边,跛着脚摸到棵碗口粗的树扶好,才隐隐安下心来。
拖拽声不知何时消失的,呼吸声混进风中叫人难以分辨,盛春朝还记得那个莫名出现在这里却一声不吭的男子,可却再无法确定他的方向。
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任由其躺在自己家门口总归是夜长梦多,盛春朝深吸口气,压下喉头的颤意:“这位公子?”
若是寻常人,没有理由不出声,若是受伤或身有不便之人,更不会放过这可能得救的机会。盛春朝静静听了会,飞鸟振翅轻风拂叶,却没有对方的回应。
此人从一开始就行迹诡异,自己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对方却一声不吭,可偏偏自己摔倒后,那人又无论如何也要往这边爬来,明明行动并不方便,眼下又怎可能是已经离去了才没发出声响。
平时一刻钟便能到家的路,经过这番折腾不知道又耽搁了多久时间,空气中混杂着厚重的水汽,压在人身上,沉甸甸的,雨珠拍打叶面发出“啪嗒”声响,一开始还是零零星星,后来便像是倒豆子般劈里啪啦响个不停。
不过泛起的凉意好歹让盛春朝清醒些,随手抹了把脸,又道:“公子,我只是一介山野村姑,并无恶意,只是此处离我家极近,你躺在这里会引起诸多不便,再加上南方的春雨一下就是两三天,你的伤口泡不得水,你不如去我家避避雨,我只当是行善,分文不取,你看如何?”
早春本就是多雨时节,稍有些苗头便一发不可收拾,再等下去的话山路就会变得湿滑泥泞。盛春朝叹了口气,既然对方不愿,她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土豆叼着绳子直往手边递,哼唧着要回家,盛春朝接过绳子,正打算走的时候,对面终于有了动静。
雨水打在甲胄上的声音更为清脆些,好一阵磨蹭刮擦声后,那人应该是想站起来,却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幸好离自己不过几步之遥,盛春朝慢慢摸索着往那边迈开步子。
沾了水的草叶踩上去极易滑倒,只能小步小步地挪,双手探出只触到一片冰雨寒风,刺得人皮肤生疼,膝盖上的钝痛缓缓传来,盛春朝险些踉跄着又摔下去,还好手上及时传来柔软但坚实的触感。
好凉……两双在冷风冷雨里泡了这么久的手怎么会有温度,可握在一起后竟缓慢地生出几分暖意来。
粗粝的茧子蹭得手心发痒,隔着软甲都能感受到手臂上坚硬虬结的肌肉,其中蕴藏的力量怕是能一拳砸死三个自己,就这么把人捡了回去也不知是福是祸……
暂且还来不及想这些,刚搭上肩头的手臂又往下滑,盛春朝有些无奈:“公子,你能不能搂着我的肩?”
压在背上的身子明显僵了僵,盛春朝深知这话说得有些暧昧,可眼下又不是什么适合扭捏推辞的场合,还好对方也明白这样的道理,并未过多犹豫,很快盛春朝便感觉肩窝处覆上的刺骨寒凉。
不过那人倒也是极重男女有别的,小臂暗暗用着力,手心却是紧握成拳,不敢多碰分毫。
春雨本就润物细无声,再加上又是今年开春的头一茬,所以来得并不迅猛。背上的重量几乎把人压弯了腰,盛春朝步子迈得小,站稳又要花点时间,双腿像打筛似的发颤。
脚下忽然踩到了大片草叶,登时打了滑整个身子都往前面扑,盛春朝没忍住惊呼出声,心跳连着呼吸都停了一瞬,回过神来时,手臂传来密集的起伏感,竟然是直接摔倒了人家身上,手心处压着心口的位置,敲锣打鼓般撞着血肉。
“你没……”
“你不必救我。”
那声音像是被砂石碾过,干涩粗哑,听过后只觉把耳朵也放在沙地里磋磨了一遭,让人很快想起那扇一推便吱呀作响不停的木门。
盛春朝随手摸到根手腕粗细的木棍,也许是打柴人无意丢下,心中暗道多谢,撑着棍子总算能把人又重新架上。
勉强直了直身子,盛春朝缓慢把憋着的那口浊气吐出来,可因为全身上下使着劲,说话也不免带上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不必……不必多言,骁骑军退外敌护边疆,是盛国最大的英雄,我身为盛国子民,略尽绵薄也是应该的。”
毕竟自幼在皇宫长大,那些侍卫将军身上的护甲也见过不少次,况且剑柄上的飞鹰雕纹是骁骑军专属,这件事早不是什么秘密。
骁骑军一路厮杀将南蛮残部赶出五十里之外,本是乘胜追击的大好时机,可惜天道无眼,一道下令退兵的圣旨硬生生掐灭了骁骑军的势头,后来再无消息传来,竟没想到是落得如此下场。
也许是惊讶于盛春朝如此快发现他的身份,对方一时不言,盛春朝也便收了心思,把注意力全放在脚下。
虽说细雨绵绵,可淋久了也会打湿衣裳,贴在皮肤上只觉得闷热,再加上废了力气,待将人背上门口两步梯子后,盛春朝只感觉像是从热油锅里滚了一遭刚被捞出来,热意闷在衣服里,手脚却被寒气冻得发僵。
木门被推开发出刺耳的“吱呀”声,迈步进去的一瞬间盛春朝感觉雨似乎更大了些,混着某些意味不明的、细密急促的嘈杂,闹得人耳边嗡嗡作响。
门闩入槽,“咔擦”一声后世界仿佛都清净下来,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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