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夏洵还有点懵，随之而来的是昏沉的睡意，她这才知道没有睡多久。
忙于工作，她已经戒了十多天色，如今干柴烈火，两个人你来我往，差点不知今夕是何夕。
夏洵拿过床头的手机一看，凌晨三点。
她记得洗完澡后躺在床上，看到墙上时钟明明是两点半。
将将睡了半个小时又醒了，夏洵也不意外，只不过现在还有很重的睡意，随时可以睡回去。
床头灯亮着，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克里斯蒂亚诺睡眠也不怎么好，那天的偶遇就是证据，只不过后来两个人在一起，每天晚上都会进行常规的有氧运动，夏洵累得手指都抬不起来，更别说醒着。
夏洵想了想，起身。
孩子静悄悄必定在做妖，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主要是联想到她来的原因，她就没有心思睡下去了。
克里斯蒂亚诺未必像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这个时候如果夏洵不在，那也没有人陪着他了。
阳台没有人，厕所也没有人。
看着虚掩的衣帽间门，地上一条细细的光线，她握住门把手，轻轻推着门。
衣帽间里只有一盏小灯亮着，那个平日里昂首挺胸，不可一世的男人坐在中间的长凳上，低着头，脊背不知为何有些弯。
寂静的夜晚里，一丝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克里斯蒂亚诺似有所感般回头看来，夏洵手上还抓着门把手，没有忽略他脸上一闪而过的脆弱。
见到夏洵，他面色平静，甚至都不像白天的他了。
克里斯蒂亚诺站起来，他高大的身躯把这方不小的天地衬得狭窄许多。
他担忧地问：“怎么醒了？睡不好吗？”
夏洵反问：“你怎么不睡？”
他坦白：“在想一些事情。”
“和最近发生的事有关吗？”
他好心情地问：“最近发生了什么？”
装。
夏洵想起他脸上流露出的脆弱神情，呼吸一滞。
她不再说话，克里斯蒂亚诺叹了口气，朝她走来，高大的身影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轻轻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
“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整理思绪，”他的声音透过胸腔传来，带着一丝疲惫。
夏洵安静地靠在他胸前，能听见他平稳的心跳。她忽然明白，这个总是以强大示人的男人，也需要一个可以暂时卸下盔甲的角落。
“下次可以叫醒我，”她轻声说，“整理思绪这种事，两个人一起会更容易些。”
克里斯蒂亚诺低笑一声，胸腔微微震动。他捧起她的脸，拇指轻轻摩挲她的眼角：“不叫你，你也醒了。”
夏洵进来，把衣帽间的门关上，这里不如房间大，但这个时候就要小空间才能安放无处可去的灵魂。
克里斯蒂亚诺没想到她的举动，愣了一下，然后就被夏洵牵着坐回了刚刚的位置上。
夏洵挨着他坐下，肩膀轻轻碰着他的手臂。
“那就现在整理，”她的声音带着睡醒后的微哑，却格外清晰，“我陪你。”
克里斯蒂亚诺低头看着两人相握的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虎口。衣帽间里很静，能听见彼此轻缓的呼吸声。
“有时候……”他顿了顿，声音沉在暖黄的光晕里，“会觉得担子很重。”
名利、地位是把双刃剑，他能承受万人欢呼，也能被千万人的期望压得喘不过气。胜利时是天神，失利时就是罪人。
这道理他懂，却依然会在某个深夜被沉重的枷锁惊醒。
夏洵的手指轻轻抚过他掌心因训练留下的薄茧。“我认识的克里斯蒂亚诺，从来都是在重压下站得最直的那个人。”
他唇角牵起淡淡的弧度：“但站着不意味着不累。”
“那就靠着我。”
她托着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肩上，“累了就靠着我。你的荣耀和勋章分给世人，你的疲惫和脆弱留给我就好。”
她的手很温暖，她身上的香气很熟悉，克里斯蒂亚诺一开始还有些僵硬，慢慢才放松下来，全心全意依靠着她。
她身形单薄，却稳稳支持住了摇摇欲坠的他。
这样的情绪不是没有过，克里斯蒂亚诺一般都是自己整理好，他能站在这个位置，就能承受这样的声音。
今日的情况并不是他职业生涯里最困难的，按道理来说他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可是闻着鼻翼间熟悉的香气，他心里压抑了许久许多的情绪一下溃堤。
衣帽间里安静得能听见他压抑的呼吸声。那些在镜头前永远挺直的脊梁，那颗在绿茵场上从不低下的头颅，此刻在她纤细的肩上终于得以片刻的休憩。
夏洵的指尖梳理过他微卷的发梢，感受着他呼吸渐渐平稳。
她见过他许多样子。
夺冠时被泪水浸湿的睫毛，训练后沿着脖颈滑落的汗珠，鼓励队友时微微颤抖的手掌，还有那个早晨煎坏鸡蛋时孩子气的撇嘴。
但此刻这个卸下所有光环，安静靠在她肩头的克里斯蒂亚诺，却是她最想珍藏的模样。
“你知道吗？”她轻声说，声音在狭小的衣帽间里显得格外柔软，“我第一次见你哭是在欧洲杯夺冠后。”
克里斯蒂亚诺在她肩头微微一动，却没有抬头。
“在电视上看你捧起那么多奖杯，也见过你现场激动落泪，但那些眼泪和现在不一样。”她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发际，“现在的眼泪，只属于我。”
他终于抬起头，眼眶还泛着红，却已经带上了一丝笑意：“这么贪心？连我的眼泪都要独占。”
“当然。”
他在意大利这么多天，白了不少，激动时，熟悉的眼下腮红又出现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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