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季明希淡淡回一句，握紧高脚杯杯口转身走去卫生间。
卫生间的顶灯亮白清丽，冷水自水龙头而出冲洗净满沾酒渍的手。季明希微仰头，不经意望了眼镜中的脸，唇瓣的口红有些花了。
她旋开盖子，补上颜色。
暗处，一道人影闪出，关上了门。
还跟来了。
季明希轻笑一声，余光瞄向后方的季明昭。对方身着件朱樱色丝绒布长裙，乌黑的卷长发挽起别了枚玫瑰金碎钻发夹，古典且韵味十足。
季明希半弯起眼睛。
她常以为季明昭属清纯挂的，未曾想对方竟能驾驭得起如此浓墨重彩的明丽艳色。
是她小瞧了。
水声戛然而止，季明希抽出张纸巾慢条斯理擦干双手。她掀睫，透过镜子瞧向季明昭，眼神疏淡："有事？"
季明昭眼睫颤了颤，漂亮的柳眉向外撇：“妹妹，你怎么就对我表现得这么冷漠呢？。”
“我不过是想见你一面。”她茶言茶语道。
季明希扬眉，浅然一笑：“客套就不必了，想说什么便说吧。”
“我会好好听你说下去。”她侧目，视线悠悠偏转向待言语者。
季明昭轻呵一声，眉尾上扬撕裂柔和的伪善面具。“我和云廷准备订婚了。”她道。
“然后呢？”季明希笑意平平。
“……”
季明昭眨眨眼，对她的表现感到些许意外。她眯起眼，视线上下打量，似是在认真探究起这副名为季明希的躯壳中真正藏匿的本我。
“然后，我们会结婚。”她红唇扬起，很是得意，回话却是干巴巴的。
只是结婚吗？
季明希眉尾微扬，她望不见季明昭眼中与旧爱破镜重圆的欢喜，唯有，挑衅。
想到，季明希内心发笑。她微微点头，面色依旧，眼神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季明昭蹙眉，不满她的态度。
她斜睨一眼而去，昂首步步逼近：“我抢走了他，不过半年而已。”
“而你呢？二十年来一无所获。”
她说着，声调欲高，仿若从季明希手中夺得的每一样物品，都是她人生册上的“丰功伟绩”。
“是二十年半。”
季明希转过身子，正对着她指正道，算是终于真正的在意起。
她拾起台面上洗净的杯子，走到季明昭身侧垂眸笑了笑：“但比起单纯的寻衅，你看起来，似乎更希望我去。”
“为什么？”她问。
“……”
“季明希，你很聪明。”
季明昭哼笑，抬眼目光直视起那双平静无波的狐狸眼睛，“希望那天你不要来迟了。”
她走了，缘由未语，若块鲜嫩多汁的肉明晃晃吊着季明希的心。
[这，这白月光有点OOC了吧。]007细语嘟囔，最后一刻的季明昭予它一种说不上的微妙感。
季明希无言，目光追随着那抹渐渐而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
月西行，晚宴散场，和傅婧道一声别，两人各自走各自的路。
车窗微开，夜晚凉风贯入，内外穿行。季明希探头向里望去，云清禾后背靠椅，眯眼正睡着。
“清禾。”她指骨节轻敲两三下窗，小声念着名字。
云清禾悠悠转醒，头顶部几缕发丝翘起。
“明希。”他轻笑，嗓音低哑，话像是从鼻腔哼出的。
“你没叫司机或秘书来接吗？”季明希向后一望，拉开车门直挺挺坐上主驾驶位。
身着的礼裙已被她换下收进袋子里，准备明早送去干洗。
云清禾摇头：“睡得太熟，忘记了。”
季明希抿唇：“那我送你回去。”
“不太好，我还是叫他们过来吧。”云清禾敛睫，忽而抬手轻咳几声。“抱歉。”他抬眼望一眼季明希，目光略微躲闪。
“大晚上就不用再麻烦他们了。”季明希当下决定。“而且，我没有喝酒。”
她解释着，怕云清禾是对此感到忧虑。
“麻烦了。”云清禾低笑道，“我地址发你。”
“麻烦什么？”季明希笑，“我回去顺路载你。”
“倒是你的车不打紧吧？”她轻瞄了眼后视镜。
云清禾眉眼弯起：“一晚上的停车费不会贵多少，明早我让他们开走。”
啧，有钱人。她恨！
晚风贯入，引得后方连连低咳几声。
季明希瞧了眼，启动暖风系统，升上车窗完全关闭。“以后不要开着窗睡太久，受凉的感觉可不好。”她嘱咐一句，又问起，“想听什么。”
“就听你平常爱听的。”云清禾放下手，笑吟吟说着。
“那我放了，有怨言你就受着。”季明希轻声“警告”，不和他你来我往的，手指随意上下划拉几下，点了首偏轻柔悠扬的R&B。
云清禾轻点头，温柔笑应。
“明希。”云清禾唤道。
他忍不住一路无话的沉默，于她身侧，他贪婪地想要多了解一点，多亲近一些。
哪怕是看他一眼。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他弱弱开口。一个话题开始又重复。
季明希吸气，耐着性子道：“一点点啦。”
“谁叫你瞒着我。”她一点也不藏匿内心的气。
云清禾眉眼低垂：“我怕，怕你不愿意与我同去。”
“只要是你的邀请，我都会去的。”季明希认真开着车，随口安慰一句。
“只要是我的吗？”云清禾掀睫，眸色幽幽。
季明希是个没心眼的，误以为对方还为事所困，正伤着心：“嗯，只要是你的。”
“但比起气，心中更多的是感谢。”
她清楚，云清禾以别扭的理由邀她前来是助她扩展人脉圈子。为此，生气也显得不具备多大的底气。
交通信号灯的红光亮起，差几秒便能差几秒便能驶过，季明希无奈停下车。
左前方的黑车后车盖粘满鲜艳的红玫瑰，群花簇拥间贴着个一个大“喜”字，婚礼刚刚结束。
云清禾瞥见，勾唇笑问：“明希，你的理想型是谁？”
“理想型？”季明希思索起。
从小到大，她的理想型随波逐流，童年时的霸道总裁，校园时的温柔学长，工作前的高冷上司……无一不被她幻想过。
而后，社会教她慢慢变得现实。她不再追求心中的理想型，她的恋爱只为结婚，只为不愿承担的世俗责任。
“……我不知道。”她撩起丝缕发丝，转头好奇反击道，“你呢？”
“已经出现了。”云清禾嘴角扬起恰好的弧度，弯起的桃花眸若含春水静静望向她。
“聪慧，冷静，潇洒，懵懂……”他一字一词郑重道，真挚地仿若已同心中的爱人共度多年，尽管极大可能爱人没有听进去。
“可惜。”季明希手托腮轻叹，“我身边没有这样的人在。”
云清禾笑：“不一定要是身边人。”
“也是。”季明希悟了，“如果我在外面看见有符合的，我一定把她推给你认识。”
“不对不对，你的理想型都已经出现了。”季明扶额，她都说的些什么，怎么开始乱点起鸳鸯谱了？
眼下，唯有祝99，祝幸福。
云清禾无奈一笑，言外之意真成了言外之意。
他轻叹：“明希，绿灯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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