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香怔住,只觉有冰凉的手掰开她下巴,一条黏腻潮湿的东西立即钻入她口中,胃里翻江倒海,那东西出来的瞬间,她吐出了一块软烂的肉。
双目依旧模糊,昏过去前,她不仅听到了惨烈的尖叫声,还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在这幕戏结束前,谢朝蘅扫了袭香吐出来的肉一眼,不知为何,目光落在上面的瞬间,背后生了一层冷汗。
她忙收了目光,望了一旁的奚欲苏,试探问道:“奚公子觉得那块肉是什么来头?”
“既然能吸人命,想来应当是什么邪物。”
奚欲苏瞧见她过白的脸色,语气关心道,“谢姑娘脸色看着不怎么好,难道知道这肉的来历?”
“不知道,只是好奇而已。”谢朝蘅勉强笑了笑,不适地扯了扯贴身潮湿的衣袍,只觉心中有股莫名毛躁的烦意。
她明白这种反应的缘由,只因在境里待得越久,越会被境里的妖气侵蚀同化。
她尚如此,其他百姓估计情况更严重,必须得赶紧寻出去的法子了。
再次醒来,袭香已经睡在了媚香坊的榻上。
“啼娟姐姐!”她光脚下了榻,没看见啼娟的踪迹,却瞥见了坐着的男人。
听见响动,男人并未抬手,而是兴致勃勃打量手中血淋淋的肉块,道:“尊上千防万防,没想到当年的事竟然还有漏网之鱼,贪婪的人啊,真是自取灭亡。”
袭香认出那是自己吞下去,险些夺了自己命的东西,扶着一旁柱子艰难地将喉间涌动的恶心咽了下去:“这是什么东西?”
“与你无关。”男人收了肉块,神色带上几分警告。
袭香本也没多探究的心,便道:“我晕倒前听到了啼娟姐姐的声音,她是醒来了吗?”
“当然……”男人抬头,望着她略带期待的神情,道,“没有。”
见女子霎变的脸色,男人眸间划过古怪的笑意,然后摇了摇头,道:“她不光没有醒来,还以鬼身杀了人,煞气更重了,若不出手,她就会彻底醒不来,变成妖物。”
“那该怎么办?”袭香急得流下泪,本就是她杀了啼娟。可她死了不但不找自己寻仇,还却不计前嫌地救了自己,因此自己不管付出多重的代价都要救活她。
男人眼中滑过一抹精光,道:“本想着以日月精华复活她,但她如今杀了人,此法子便走不通,但并非是没有别的路。”
“什么?”袭香不解。
“以煞止煞,简单来说,就是让她不断杀人。”男人语气轻飘飘,像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怖人的话语。
“杀……杀……”
袭香颤抖着唇,只觉浑身僵硬,道:“没别的方法吗?”
“若不阻止,待她与魇蝶彻底融合成一体,成了心中只有杀戮的大妖,那恐怕整个欢水郡的人都会成为她爪下亡魂。”男人站了起来,道,“袭香,死者人之所必不免去,以少换多,足够划算。”
“怎么会成为妖怪呢?你不是说会帮助啼娟姐姐醒过来吗?”袭香几欲不能站立,她不敢想象自己究竟哪一步错了,以至于到了今日这个覆水难收的境界。
“我是说了让她醒过来,但没有说是让她以何种形态醒过来啊!”男人狰狞地笑了出来,“袭香,世上的好事哪有不付出代价的。”
袭香神色惶然坐在冰凉的地面,无措地抱住头:“啼娟那么善良,怎么能让她杀人?而且,为什么那些无辜的人要失去自己的命?”
“凭时也,命也。”
男人嗤笑一声,提步走到她面前,然后抬起她的脸,毫不留情道,“你可以做出选择,或今夜丑时末,引一个活人去东处废苑,或去土里挖出啼娟,然后亲手用火烧了她背后的魇蝶。”
见袭香面上痛苦的神色,男人神色呈现几分诡异的扭曲,指尖的黑气窜入了啼娟心中,他松了手,消失在黑雾中道:“陌生人、仇人、竞争者或是啼娟,你自己选。”
选什么?选杀人吗?
她已经错杀了啼娟,怎么逼死去的啼娟再杀人!可若不杀人的话,啼娟怎么办?只有她会屡次原谅她,屡次帮助她,如果失去她,她也活不下去了。
袭香如被抽去所有力气般跪地,泪砸在地上,她伏在冰冷的地上恸哭。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她如此不幸?为什么命运要这么对她?
袭香扬起脸,漆黑的魔气渗透进她的瞳孔,她满脸泪痕地大笑起来,她过得如此惨,他人又有何资格安稳度过一生。
“魔气,阿壮是魔?”谢朝蘅微眯着眼,难怪祝知渊和祝漓一进媚香坊便和奚欲苏失去了联系,只怕这一切都是阿壮灭他们口而布下的陷阱。
“郡守府怕是有危险?”她神色有些沉重。
“危险?”奚欲苏眸中意味深长,“说不准忤郡守早知道一切,同阿壮联了手,何来危险之说。”
“与虎谋皮怎会有好下场。”
谢朝蘅顿了顿,目光轻飘飘扫过奚欲苏,道,“尤其是和暴虐无情的魔。”
“谢姑娘所言在理。堕魔之人尽是宵小之辈,遇之则要斩杀,托付信任真是找死的行为。”奚欲苏垂眸,微微一笑,道。
谢朝蘅暗自撇了撇嘴,瞧不出他纤密眼睫下的神色,见试探无用,她将刚刚注意到的信息说出来:“奚公子可注意到了阿壮刚刚说的用火烧魇蝶,实际上,在之前遇见魇蝶时我也用火驱赶走了它们,我猜它们有近火之怕。”
“谢姑娘既有如此猜测,倒是可以一试。”奚欲苏道,“只是,要寻好时机。”
时机?
谢朝蘅没看到他的动作,只觉他说得颇有道理,毕竟正面对上肯定不是啼娟的对手,所以要选好时机进行突袭。
至于用来烧妖的火,普通的火肯定不行。
她从袖中掏出一叠未落墨痕的明黄纸符,跪在一旁,借着微寒的月光,凝灵气为刃,从指腹滑过,以血为笔径直开始画符。
一门之隔外的戏依旧演着。
奚欲苏目光从背对着他捣鼓东西的谢朝蘅身上移开,只眸色淡淡望着门缝外的袭香引着一个又一个人去了他们的埋骨之所。
起先她还能有清醒的时候,后来却完全被魔气影响越来越熟练,有时甚至还未到时辰便迫不及待把与她作对的人、讨厌的人、羞辱她的恩客引过来。
这日,她嘴角荡着笑意,一边拖着人,一边哼着歌。
草席被打开,主事人的脸露了出来。
袭香对着隆起来的土包道:“啼娟姐姐,今日把他杀了吧,这样媚香坊就会成为你我的囊中之物,到时候就不必担忧有人会发现你杀人了。”
语毕,她一如既往,脚步轻快地跳跃出去:“下次杀谁呢?墨婳,不,得留着她,让她看我风光富贵哈哈哈哈!”
待她消失后,两只苍白、长甲漆黑的手从土里爬了出来。
啼娟动着扭曲的手脚,探出土来的半面脸生了密密麻麻凸出的颗粒,她歪歪扭扭走着路,三条飞舞的血腥口器从她背后钻出。
她一步步,走进待狩的猎物,却没注意到不远处的猎物,沉睡过去的眉眼稍稍动了动。
谢朝蘅将符画完,想要起身,奈何跪得太久,双脚已经有些麻木了。
就在此时,清脆叩门声响在耳畔。她抬眼,对上曲着身子,伸出干净修长的手,含笑望着她的奚欲苏。
谢朝蘅一手捏紧符篆,一手握住他手起身,一句谢谢还未说出手,后背却被他陡然用力一推,温和的嗓音响在她耳畔:“谢姑娘,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谢朝蘅瞪大双眸,木门“吱呀”一声自动打开,她一脸懵的一头踉跄出去,径直立在了门外廊道上。
“奚——”她想回头骂人,一道青色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遁入黑夜中,与此同时,少年撂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传入她耳中。
“谢小姐,只需要拖住一刻钟就好。”
天杀的奚欲苏!他怎么不自己来拖!而且拖了时辰就能打败已经开了境的啼娟吗?
谢朝蘅也想逃,奈何本要杀人的啼娟已经望了过来,她双目充血,密密麻麻快要爆开的眼珠是从未所见的阴鸷。
精心演绎的戏码被打搅,啼娟蹙起肿胀的眉:“为什么要打断我!”
四周即刻扬起了猛烈又阴沉的暴风雨,彻骨的寒意挟裹腥臭味袭来,逼仄的妖气威压纵贯压下。
谢朝蘅退后一步,只觉呼吸不畅,体内仅剩的灵气又被削了一半。
她这是生气了啊,而且是十分的生气!只怕啼娟若动手,只需指尖一动,就能再次轻易碾死她!
“啼娟姑娘,真巧啊!”谢朝蘅硬着头皮,亲切打着招呼。
啼娟周身涌动的妖气凝滞住,她缓慢眨了眨眼,似才认出她道:“是你?”
“对啊,你看咱们也是熟人了,喊打喊杀多不好。”
谢朝蘅借着黑暗指尖溢出灵气,钻进数十张用血画的符篆,原本血色的符篆如灌入金粉般泛起了琉璃般的光泽。
她脸色越来越白,却强装镇静道,“反正我也是碰巧路过,你继续演,我先走了?”
“你……不是死了吗?”啼娟没有管已经躺好的猎物,而是直直向谢好蘅走了一步,缠绕在廊干,角檐和瓦片沉睡的口器皆如梦初醒,疯狂地舞动了起来,像极了幽暗密林中影影绰绰似人瘦高形晃动的干瘦藤蔓。
谢朝蘅神色一凝,又退后一步,讪笑道:“那是替身,不是我。”
啼娟疑惑地盯着她,似在确认她话的真假。
不一会儿,她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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