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苑里,松青才堪堪收拾好盥洗室内的残局,怀里抱着有些湿漉漉的衣服,甫一出门,便瞧见了怒气汹汹,径直而来的老侯爷。
心里顿觉不妙,刚欲折身回去通禀,便被骤然惊起的一声怒喝打住了脚步。
“跪下!”
松青心神都不止一颤,连忙抱着手里凌乱的衣物跪在地上,尽可能的收紧怀中衣物,心里只盼着老侯爷莫要瞧出什么端倪才好。
永安侯快步走到松青跟前,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松青怀里紧紧护着的衣物,冷声质问道:“做什么去?”
松青斟酌着说道:“公子换下的脏衣服,拿去清洗。”
“哼!”永安侯哼了一声,“那可真是稀了奇了,我竟不知公子院里浆洗的活计,什么时候落到你头上了?”
“自然不是小的洗,小的只是送去管事那里,交给他们处理。”松青连忙解释。
可老侯爷可不信他这一套,刚刚远远的就瞧见松青鬼鬼祟祟的抱着这衣服,回想起方才手下人回的话,他心里便是一阵疑唬,遂抬起手道:“拿来。”
松青心里苦,可松青不敢说。
动作略微有些迟钝的将衣服递上前去。
这里面包藏着的东西,老侯爷一瞧便知。
“儿子竟不知父亲什么时候对我的内务如此上心了。”
不远处传来一道清冽的声音,松青顿时如逢救星,连忙止住了动作。
永安侯也寻声望去,只见自己儿子只着单衣站在了门口处,正冷眼瞧着他们两人。
这兔崽子,现在是越发不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中了。
“怎么?老子就想抽空关心你一下,不行吗?”永安侯大咧咧的回道。
说罢,便又立即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衣物,心中那份探究之意愈发浓重。
他偏要瞧瞧这小兔崽子究竟做了什么勾当,他可不相信白日里,二人掩着门就只是为了斥人家两句。
“父亲。”肖鹤渊再次喊住了永安侯,言辞恳切的说道:“父亲想知道什么,不如直接来问我,我这衣服可说不了话。”
说罢,肖鹤渊人已经行至跟前,抬手按住了老侯爷的手,朝松青呵斥道:“还不快送去清洗,抱着这一堆脏东西好看吗?”
永安侯感受着手腕上与自己暗自较劲的力道,心里愈发笃定了猜想,可现下自家儿子这般阻拦,他也不好直接动手抢。
松青得了令,连忙低着头一溜烟的跑了。
见人走远,肖鹤渊才松了手上的劲,扯出一个不太真诚的笑,“父亲深夜来此,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问吗?”
永安侯:“听说暮时你的人与你母亲起了些争执。”
肖鹤渊点头道:“是有点误会,所以父亲这是要替你夫人来出口恶气?”
永安侯被这话呛了一下,解释道:“倒也并非如此,只是该来问个清楚。”
“哦?”肖鹤渊瞧着永安侯略显不自然的样子,继续遮掩着,“就闹了点误会,没什么大事。”
好家伙,兜兜转转的跟没问一个样。
永安侯不住有些气恼,瞪着个眼睛,瞧着气定神闲的儿子,心里更是堵得慌。
这小子,从小就跟他犯冲,人家家里都是上阵父子兵,他俩简直就是对阵父子兵。
关键,这么多年了,永安侯在自己儿子上手吃了数不尽的亏,一次便宜都没占上。
当父亲的威仪,那是一点也没用上!
“你!你这叫什么话?”永安侯气的手抖,“你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吗?”
肖鹤渊不以为然道:“可儿子不是跟着父亲问的问题答的吗?我跟你夫人确实没发生什么大的冲突,就是闹了点小误会。”
永安侯本想着怀柔的来,可显然自己不适用于此道,索性也就不装了,直言道:“你跟蓉蓉那丫头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顾若芙的名字,肖鹤渊微顿了片刻,随即说道:“你夫人叫她给我送酒,我说了她两句,就把人气哭了。”
这是顾若芙白日里寻的借口,现下总不会说岔了。
“呵!”永安侯可不信他这一套,问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骂人还学会关门了?还叫府卫守着,还说什么无令任何人都不得进?!你现在说这个,在这糊弄鬼呢!”
永安侯现在只悔,当初没在儿子跟前留两个耳朵。
“不信?不信还问我干嘛?去问你夫人,看看她能不能给你说个新鲜的”肖鹤渊没好气的说,随即便转身离开。
“哐”的一声,永安侯被关在了屋外。
脸上瞬间挂不住了,跳脚道:“岂有此理!”
“肖鹤渊!你就把你老子关在门外了?你的教养呢!”
这满是不甘的声音传遍整个东苑。
火烛摇曳,张氏坐在妆镜前,瞧着镜中梳着妇人髻的女子,往日里引以为傲,精心养护的青丝,整日里都被规规矩矩的盘在后头,全然瞧不出半分特别之处。
回想起之前,顾若芙那副似是下定决心的模样,张氏只觉一阵头疼,忍不住抬手扶上额头,轻轻的揉捏了起来。
在她身后拆发钗的芳姑姑,瞧见了张氏的举动,连忙将手搭在张氏头侧,替她轻轻的按捏起来。
妆镜中,瞧着张氏一脸憔悴的模样,也难免有些心疼。
“夫人,可还在为了小姐的事情忧心?”
张氏闻言长长叹了口气,“怎么能不忧心呢?蓉蓉族亲将她托付给我,就是不想她受商贾之名所扰,可现下她却要走她母亲的旧路。”
说着便长长的叹了口气。
芳姑姑安慰道:“小姐年岁还小,可能也只是一时兴起,没准今夜睡了一觉,明日便不会这么想了。”
叹息间,忽听门外有人通禀道:“夫人,侯爷来了。”
张氏闻言,心中略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这是有人跟他上眼药了?
虽心中有疑,但也还是习惯的起身朝门口迎去。
见人从门外踏了进来,张氏朝他微微福了福身子。
“侯爷。”
一抬眼,便瞧见了男人正面色铁青,身后还跟着两个垂着头的人。
正是府中的柴管事和公子院中伺候的松青。
张氏略有些倦怠的眉眼,在看见两人时,也瞬间换上了清明之意。
永安侯瞧着眼前神情变幻的妻子,瞧出了她眼神之中浮现的应对之意,心中顿生不悦。
径直走到张氏身边,一把将人拉住,安置在上首的座位上。
永安侯言辞颇为严肃的问道:“你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
张氏瞧了一眼低着头的松青,心里也有了数。
既未成事,酒水也被蓉蓉销毁,公子院那边想来也是没能问出个什么结果。既然都选择缄口不言,那张氏这边断然也不会不打自招。
毕竟,这事实在算不得光鲜,还会有损蓉蓉声名。
张氏缓缓摇了摇头,“妾身不知夫君所指何事?”
永安侯见她一副,铁了心要装傻充愣的样子,顿时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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