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病房，灯光昏沉，尤雅刚刚睡下，项柔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崔照压低声音：“刚睡下。”
项柔点点头：“明天出院，我来接她，你这一阵辛苦了。”
“也好，我明天真的有事，”崔照起身拽过外套，披在身上，“老沈他们正在整理白洁的材料，我明天早上去趟国安，把材料报上去。”
项柔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极轻地应了一声。
崔照离开后，项柔又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也离开病房。
她打车去律所，路过一家粥铺，买了三份夜宵。
写字楼一片漆黑，只有沈聿珩办公室那一层还亮着白光。
“这部分资金流向，通过离岸公司层层嵌套，最终指向国内这几个医药科研账户，很可疑。”曹颖用笔尖点着一张复杂的关系图，“看起来像是某种非公开的高阶神经药物研究。”
沈聿珩揉着眉心，胃里依旧隐隐作痛。
崔照拿起另一份文件，上面罗列着白洁通过不同壳公司，渗透的几家看似不相关的科技和传媒企业。
他咂咂嘴，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我说，这个白洁，手伸得是不是也太长了点？从生物科技到人工智能，再到舆论媒体……她到底想干嘛？织一张天罗地网把自己罩起来当皇帝吗？”他半是调侃半是震惊地摇了摇头，“还是科幻片里的那种，想给全世界洗脑？”
沈聿珩冷哼一声：“皇帝？她恐怕没那么传统。我觉得她追求的更像是一种绝对掌控，一种……造神式的权力。她要的不是统治疆土，而是人的思想和意志。”
“这不是，邪教吗？”
“差不多，用科学包装出来的邪教，比普通的邪教更可怕。”
沈聿珩的脸色更加凝重：“她现在做的这些，已经远远超出了商业竞争或个人恩怨的范畴，她就是个疯子。”
崔照叹了口气，将其中一份整理好材料装进档案盒里：“商业、学术、舆论、医学，甚至还有……”他指了指其中一个名字，“这个级别，已经不是我们能动的了。”
项柔站在阴影里，手上拎着带过来的夜宵，抬手敲门。
沈聿珩抬头，眼中霎时掠过惊喜，起身接她手里的东西：“不是说今晚去医院陪尤雅，怎么过来了？”
“从医院过来的，听说你们要通宵加班，带了点吃的。”
“还是项柔有心啊。”崔照大咧咧地过来，不客气地拿了一盒粥，坐到一边吸溜。
项柔见曹颖没动：“曹律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
曹颖没抬头：“不用了，项医生，谢谢。”
项柔拿了一瓶热牛奶，走到她旁边：“喝杯牛奶呢？总喝咖啡伤胃。”
曹颖想推辞，但还是接过牛奶，抿了一口：“谢谢。”
疲惫和紧张感松弛下来后，困意便汹涌而至。
几乎是在吃完后没多久，精神高度紧绷了一整天的曹颖最先撑不住，靠在沙发扶手上睡了过去。
沈聿珩强打着精神想继续，但胃部的隐痛和极度的疲倦最终也击倒了他，他趴在桌上，呼吸逐渐变得沉重均匀。
崔照是去储备室拿白纸，还没出来就直接栽倒在门口。
项柔冷静地看着他们，眼神里闪过挣扎，最终归于一片深沉的平静。
她没有动，坐进一旁的椅子上。
凌晨时分，万籁俱寂。
律所走廊里响起脚步声。
白洁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齐耳的短发，配合一身利落的套装。
江临跟在她身后，眼神怨毒地看向趴在桌子上的沈聿珩。
“做得好Zoey，”白洁随手拾起一张纸，冷笑，“连这都查到了，我还真是小看你们了。”
项柔站起身，没有说话，走到沈聿珩身边的笔记本电脑前，手指快速敲击键盘。
“你在做什么？”江临一直不相信项柔肯归顺，他几步窜过去，伸手去抓电脑。
项柔抬手就是一巴掌，凌厉地扫过他的脸，落下一个红掌印。
江临被这一巴掌打懵了，捂着脸，忘了下一步的动作。
“江临，你算个什么东西？”项柔低声呵斥，“我做的事，用不着你指手画脚！”说完，她将电脑一转，屏幕对向白洁。
屏幕上，格式化的进度条正在缓慢爬行。
白洁满意地颔首：“江临，做事。”
江临咽下不快，点点头，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设备，连在曹颖的电脑上，下载病毒。
等待的间隙，他抱走桌上的纸质材料，还特意去影音室转了一圈，检查遗落的资料。
整个过程高效安静。
直到江临下载完最后一个电子病毒，目光掠过趴在桌上一无所知的沈聿珩，眼中凶光一闪，自后腰悄无声息地摸出一把匕首，便要朝着沈聿珩的后颈扎去！
一直抱肩的项柔突然动了。
动作快得几乎带出一道残影，一只手格开江临下刺的手腕，另一只手同时扣向他握刀的手。
速度之快，技巧之准，令江临猝不及防，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你干什么？！”江临低眉冷目，压低声音嘶吼。
项柔的眼神如刀：“事情做完就滚，别节外生枝。”
白洁旁观这一幕，似乎在看一场有趣的表演。
她开口，是对江临说的：“听她的，我们现在不需要不必要的麻烦。”
江临恶狠狠地瞪了项柔一眼，但还是悻悻地收手。
白洁看向项柔：“Zoey,欢迎回来。”
“我这算是，通过你们的考核了？”
白洁握住她的手：“不是考核，是回归的仪式。”
“白洁，我对你的研究没有半点兴趣，这次帮你，也不是想进你的什么组织，我只想过我自己的生活。”
“是白老师创造了你，”江临开口，声音里带着嘲讽，“你这算是忘本！”
项柔懒得看他：“那又如何，我就是我，谁也别想控制我。”
江临还想再说，被白洁制止，这才是真正的Zoey拥有的特质，恣意，随心所欲，世间一切的规则都困不住她，也是她最迷人的地方：“江临，你不了解Zoey,她本就应该是如此。”
项柔冷笑：“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当然，你是自由的。”
......
清晨，姚先习惯性地提早到律所。
刚推开门，就看见崔照四仰八叉地躺在过道上，睡得死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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