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榆躺在床上睡得很沉，但她耳边依然能清晰听见窗外下着雨。淅淅沥沥的，打在窗上，然后越来越大——
黑云滚滚压得人喘不上气，外婆从龙湖那个菜园回来时手里提着一条鱼。
“今天放学那么早啊，好孩子，你爸他们那小馆子也可以先关关了，叫他们过来帮我我处理一下这鱼。”外婆鞋子依然粘了不少泥。她印象很深。
安榆点点头。他们家在城口一小那条街有个跆拳道馆，小学有人在那里考级学习，听说之后可以在高考的时候走特长生。
那算是他们家的收入来源。
有点远，巷子又小，伞撑不开，她虚开着小跑去那地方。
小城的排水做得有点差，她跑到那裤腿都湿了，以为会像平常那样进进出出很多人，但这次停在门口，门却紧闭着。
她心觉得不对劲，口袋还有几个硬币，安榆先走到对面那小卖部观察着——现在正正好是小学放学时间，高峰期，这小卖部顾客多得忙不过来，所以平时吵吵嚷嚷说不买别看不买别动的老板娘没时间注意她这瘦瘦弱弱猫着腰的小姑娘。
好几把伞在街上走，叫嚷声混着雨声。她家的店馆没有后门，所以她死死地盯着那个大门。
平时怎么都不会这么安静，或多或少都会有几个家长或者学员的。
她心里很慌。
她看见那里面出来了个衣服包着手不打伞的男人，就这一个人。
“杀人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话。
记得说这话的时候刚好电闪雷鸣。
“那个衣服包手的黑衣服男人！杀人了！”
这会正是人流多的时候，还在学校附近。听到安榆这话，路上人一下乱做一团。安榆趁乱跑到自家那小馆子里。
昏暗，把灯打开，一地血红。
她的爸爸妈妈就躺在那块污渍中央。
是外婆颤颤巍巍地从警局把她带走的，从此以后她再没见过自己的父母。
她甚至连杀人犯正脸都没看过。
她说不上来为什么会在小卖部叫那一声，过失杀人，怎么判的她不知道，只知道那人也很慌张被她那么一喊吓到了不敢反抗一下就被制止了。
本来就是个因为交不上孩子学费和她父亲吵上来的人，喝了点酒。对于她们的赔偿，好像更是交不上来了。
那些是大人的事，她那年十二岁没满，只记得雨很大，只记得那条鱼外婆花刀改得面目全非，根本没煮熟。
味道很腥。
吃完她就发了场高烧。
她什么都不清楚，他们什么都不告诉她。
雨淅淅沥沥，外婆好像来过，把窗开了条缝。她被捂在被子里，冷风一吹竟觉得有些舒服。
意识在沉浮，恍惚中她竟然听见宋清水的声音。
自父母走后，宋清水是第一个站到她身边的……朋友。
虽然不久前对方还是组织霸凌她的大姐大。
一切转折都在那场请假，自从那只猫跟着宋清水，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安榆……”
“安榆？”
“喝点水吗？”
她醒了。
宋清水竟然在她旁边？
对方穿着校服，头发还是利落的马尾。宋清水在她昏昏沉沉的脑袋里忽然冒出来，被床头的灯光一打，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你怎么在这里？”她声音还是沙哑的。
“还说呢，请假都不和我说下，我今天一天……的课都听不懂，这不，来找你给我补习了吗？……呃，好吧，是有点担心你，你怎么烧39度了？昨天没盖好被子吗？你外婆让我进来的。”
“有点着凉。”安榆声音还是哑的，“现在应该退烧了，39度是早上外婆量的。”
说着她就挣扎着要起来。老一辈发烧都想着捂出汗就好了，宋清水知道，但看安榆盖那么严实还是有点心疼——她把安榆刨出来，这家伙不出所料身上全是汗。
睡衣的衣领都被濡湿，安榆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这副模样的女主实在少见，“你……哈哈，怎么不趁外婆不在把被子踢开啊？这么老实。要洗个澡吗？”之前生病的时候她也被自家老人按在被子说捂出汗就好了什么的，她都是趁对方一走就把被子掀了。这人怎么这么乖？
安榆刚想点头，宋清水忽然凑近。
“！”
“好像是退了点。”宋清水眉眼近在咫尺，安榆觉得自己心脏要跳出来了。
这人怎么没个缓冲的动作！而且谁家好人量体温是这样量的？
“脸怎么这么红？”
“没……没事。”安榆慌忙推开她捡了几件衣服跑去卫生间。
“你外婆熬了姜汤，我去帮你端上来哎？”宋清水在门口说。
“……嗯。”
“安榆这是普通感冒吗？”感觉有点畏寒，刚刚抱过去都在发颤。
看着安榆把姜汤喝完，宋清水把带来的作业往桌上摆：“你好些了吗，今天布置了好多作业，我怕你到时候没时间补，我帮你带过来啦。”
“……”
“这是老师讲的，这些是布置的。”窗外雨还没停，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一般下雨天暗得就快，这会等安榆洗完澡出来已经很晚了。
安榆看了眼那些作业，开口却是说：“你到时候又要自己回去吗？”
“啊，忘了时间了，这天怎么黑的这么快。”宋清水走到窗前向外看，“那你今天吃饭也挺晚的，都快七点了。”
“生病的时候外婆总是很忙。”安榆打了好久的腹稿，刚刚睁眼就看见宋清水趴在她床边，这会都不想她走了，“你……”
“南方的雨还能下这么久吗？一天了都……”想挽留的家伙撑在窗台嘟囔着，只留个背影。
身后安榆好像说了什么，宋清水转头看向她。
“你，要不要在这吃饭？很晚了，今天老师讲的没准我不会呢，在这留宿一晚吗？不会的你教教我吧。”安榆生怕对方会打断拒绝，说的很快，“换洗衣服我这也有……我，有点想你陪着我。”说到后面，倒有点图穷匕见的感觉，说出了心声。
“……这么暗确实有点不安全，外婆会同意吗？”
留宿一晚而已，应该没什么关系。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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