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青玶大学校医院,特邀专家办公室。
一场颅脑与神经外科和神经与精神内科最顶尖大牛学者的思想碰撞结束,敲定了金翎的治疗方案,信息量太大,对脑力的挑战太过残酷,几位学生们懵懵懂懂晕晕乎乎地纷纷鱼贯而出,各自去忙各自的活儿,预约检查、核对报告单、药物理化分析和动物实验。
聒噪的学生们叽叽喳喳地离开了,房内便只剩下了李子明和瞿清。
一别小半辈子的两人相对而立,窗外残阳如血,将一切人与物镀上一层微光,像梦里的场景一样。
树梢一阵响动,两只大雁追逐着飞向远方延绵无尽的山脉,或许是觅食结束相携而归的一对眷侣。
屋内的两人与窗外的大雁形成鲜明对比,他们一个已近知命,抛开专业领域的成就,只能当得起一句老当益壮,一个才逾不惑,满头白发无一丝杂色,历经战火洗礼双手累累伤痕。
二十年岁月风霜无情,早已不复曾经年少模样。
当年意气风发的青年学者已功成名就桃李满天下,当年疯狂炽烈的爱恨痴缠已被雕琢成自欺欺人的欲盖弥彰。
良久,瞿清启唇轻声道:“师兄,久违了。”
李子明望着与记忆中几乎判若两人的他,怔怔地答道:“瞿清,好久不见。”
“二十年了,你......还介意当年的事吗?”瞿清说罢错开了自己的目光,借着眼镜镜片的阻挡将自己保护在狭小的一隅,倔强地维持着那一点自尊心。
李子明认真想了想,摇头道:“怎么会?......你的头发怎么弄的......唉,何必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何必一躲躲我这么多年?”
“总有些人,会以你不情愿而又无法改变的方式留在你的记忆里。”
“什么?”
或许是路途奔波的原因,瞿清的声音有些沙哑,“我用了很多年去明白这个道理,子明,我希望你也能理解。”
李子明喉结几番滚动,才终于找到话音:“不论如何,你永远是我最优秀的师弟。”
瞿清长吁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岔开话题:“师兄,我听景秀讲,你收养了被丢在医院的弃婴,是个有先心病的小女孩,和你以祖孙相称。”
“......是啊,又可爱又可怜的小家伙,被扔在医院门口的时候,是个飘着鹅毛大雪的冬天,她就在那个又小又破的纸箱里,脸都冻紫了......后来怎么也联系不上她的家长,福利院也不愿意收,辗转办了很多手续,但是我没有结婚所以不能领养她,最后我把她放在我侄女家养着,如果等不到心源的话,恐怕活不过十岁。”
瞿清闻言看向李子明,似乎有些意外:“......子明,这么多年了,怎么也没结婚吗?”
“......”
李子明苦涩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为什么没结婚。
还能是为什么呢?
当年被强.吻时的惊怒和介意是真,那一巴掌扇得当真是用了八九分力。
可那份灼热赤诚又孤注一掷的感情,终是在后来岁月的酝酿中成了一坛深埋地底的烈酒,不敢轻易开封,只能仍凭它沉淀发酵了二十年,偶尔隐隐逸出一缕酒香,又苦又醇。
传统家庭长大的他无法扭转自己根深蒂固的观念,无法坦然接受师兄弟之间的同门禁忌之恋,但若说从来没有过哪怕一丝一毫的动摇,那也是假的。
这场对话最终以李子明漫长的沉默告终。
他们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必翻开到台面上说也能领会。
或许未来的很多年两人也会像这样度过——一个是国内知名专家,一个是驻外战地医生,只因为“隐匿者”这个组织的存在而保留了那么一分若有若无的藕断丝连,脆弱得连一点缘分都算不上。
也许在未来几十年余生里,还能因为这样的机缘巧合而再见上一面两面。
可是,然后呢?
又怎么可能甘心呢?
就这样遗憾着规劝着自己,努力学会遗忘却总是自欺欺人地回想?
瞿清想提起嘴角露出一个还算轻松的笑容,但是他失败了。
李子明仿佛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如释重负一般叹了口气:“你过来。”
瞿清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只是下意识地照做了,朝他走了几步才停下。
李子明伸出因为常年握持手术刀而骨骼轻微变形的手,轻轻捧起瞿清湿意未散的脸,外科医生的手布满老茧,但却干燥温热,李子明将瞿清拉近了一点,在他迷惑的眼神中低下头,在他唇上落下轻如羽毛却十分珍重的一吻。
一触即分,拉开了一点距离。
瞿清几乎失去了冷静思考的能力,四肢都僵住了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一腔忽冷忽热的血肆意奔腾,指端神经质地微微颤抖,他垂下眼皮嗫嚅了好一会儿才自言自语似的轻声问道:“子明......你,这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但是,我也很想你。”
温热的气息在极近的距离里生出几乎烫人的效果,瞿清一瞬间泪流满面。
原来踽踽行过这么道阻且长的半生,也终于能得命运垂怜而沉溺一场美梦吗?
接着他就被拥入一个坚实的怀抱,没有丝毫勉强和犹疑,白大褂上淡淡的清洗剂味很好闻,丝丝缕缕地飘进发酸的鼻子,像是来自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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