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都御史崔鉴那句低语,如同一缕青烟,消散在发展司空旷的大堂里。
张煜并未理会这位陷入自我怀疑的朝堂巨擘,他只是平静地转身,对早已等候在侧、因过度兴奋和恐惧而脸色通红的书吏们,下达了一连串简洁清晰的命令。
“传我将令,一,城中设收购点十处,遍及东西南北四门及坊市中心。”
“二,所有掌柜,按持股比例,分派至各点,亲自监督,亲自发钱。”
“三,昭告全城。”
随着书吏们领命,如同离弦之箭般飞奔而出,一场席卷整个青阳县城的风暴,正以一种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方式,悄然拉开序幕。
天刚蒙蒙亮,数十张盖着“青阳县发展司”朱红大印的崭新告示,便贴满了城中所有要道、牌坊、乃至厕所的外墙。
告示上的内容简单粗暴,每一个字都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进了青阳县底层百姓那早已麻木的神经。
“奉发展司令:即日起,高价收购豆渣、豆腐渣、发霉酱料、烂豆腐等物。一斤一文钱,现兑现结,上不封顶!”
消息如同一场插上了翅膀的瘟疫,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瞬间传遍了城内的每一个角落。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滔天欲望的爆发!
“什么?一斤一文钱?俺家那缸放了半个月的臭豆渣,能换十斤白面?”
“我没听错吧?老天爷!这……这是天上掉铜板了啊!”
无数生活在最底层、平日里为一文钱都要打得头破血流的贫民、帮闲、妇孺,仿佛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
他们双目赤红,提着所有能找到的容器——破碗、烂筐、甚至是自己身上脱下的脏衣服,疯了一样冲出家门,开始在全城范围内,进行一场地毯式的搜刮。
一时间,平日里人人掩鼻绕行的馊臭豆渣,竟成了比白米更抢手的硬通货!
城南收购点,李家族长李卫面色铁青,如同吞了一百只苍蝇。
他身着华贵的锦袍,却被迫坐在一张油腻的桌子后,桌旁,是两名衙役抬着的一口沉甸甸的钱箱。
“下一个!”衙役有气无力地喊道。
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提着一个散发着刺鼻酸臭味的破瓦罐,一脸谄媚地凑了上来。
“官……官老爷,您看,这是俺家攒了三个月的,绝对够味儿!”
李卫捏着鼻子,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眼睁睁地看着衙役将那罐黏糊糊的秽物倒上秤,随即报出一个让他心都在滴血的数字。
“二十三斤,二十三文钱!”
负责发钱的书吏从钱箱里抓出一大串铜钱,叮叮当当地数给了那妇人。
妇人接过钱,如获至宝,千恩万谢地跑了,仿佛刚刚完成了一笔天大的买卖。
李卫只觉得喉咙里一阵发苦。
他知道,那钱箱里的每一文钱,都来自他和其他掌柜们刚刚被“强制入股”的血汗钱!
“李兄,想开点,”邻桌负责记账的孙掌柜有气无力地安慰道,那张老脸上满是生无可恋,“就当……就当是拿钱喂狗了。起码,狗还会摇摇尾巴不是?”
李卫没说话,只是看着那条长得望不见尽头的队伍,看着那些平日里连正眼都不敢瞧自己的贫民,此刻正用一种看财神爷的眼神看着自己手中的钱箱。
他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什么叫诛心。
他们不仅要为这个疯狂的计划承担全部财务风险,还要亲手将自己的财富,一文一文地,转化为那个疯县令收买人心的资本!
就在此时,城西的收购点爆发了一阵激烈的争吵。
“你**找死!敢往豆渣里掺泥水!”钱掌柜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一个被家丁按在地上的泼皮破口大骂。
他怒不可遏,正要下令将这刁民痛打一顿,一名张煜派来的书吏却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书吏清了清嗓子,传达了张煜那不带一丝感情的命令:“张大人有令,此乃诸位掌柜项目管理的第一课:成本控制与质量管理。是设立筛查关卡,还是制定惩罚措施,由诸位自行商议。一句话,想办法,或者……承担所有损失。”
钱掌柜脸上的愤怒瞬间凝固,随即化为一片死灰。
他气得浑身哆嗦,却只能打碎了牙齿和血,往肚子里咽。
他终于明白,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咬牙切齿地对自己手下的家丁吼道:“去!把府里所有识货的老妈子都给我叫来!再给我设三道关卡!谁再敢弄虚作假,直接打断他的腿!”
一场由官方主导的“垃圾回收”,竟硬生生被逼成了一场由私人武装维护秩序的“质量管理”运动。
与此同时,崔鉴的临时官邸。
这位左都御史正襟危坐,面前,是三位在青阳种了一辈子地的老农。
他们被请来时还战战兢兢,此刻谈起自己最熟悉的土地,却是一个个腰杆挺得笔直。
“回大人的话,”为首的老农磕了磕烟斗,言之凿凿,“那白鹭滩是老盐碱地,地硬得跟石头一样,水浇下去,上面一层白霜。别说种庄稼,就是那最贱的白茅草都活不了!”
“那依老丈之见,用豆渣、石膏,可有改良之法?”崔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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