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思雅将将费力地支撑起眼皮便见皇上领着一众人进门。
她艰难起身,虚哑的嗓音气若游丝:“玲珑,快!扶我起来。”
玲珑小跑着行至榻前,将人扶着靠在软垫之上。
“皇上,臣妾无能。七夕宫宴本是国事,臣妾……办事不力才出了岔子。还请……请皇上责罚。”柳思雅面色如纸,本就柔弱娇小的模样更添几分可怜。
“思雅这是何话?你无辜受害,才从鬼门关前走过一番,好生歇息就是了。”钟铭德安抚道。
柳思雅回握住他的手:“瑞儿……”
“瑞儿一早让人带回殿中了,莫要忧心。”
柳思雅这才松下口气,紧绷的背脊陷入枕中,缓了片刻才向玲珑问话:“方才我在宴中晕厥前,好似听着在…在羹汤中验出毒来,可…可有查明?”
玲珑闻言跪作匍匐状,话语中已然带上哭腔:“娘娘恕罪!是玲珑愚笨,不知羹汤中加入蛋清会使银针即便无毒也发黑,险些耽误了娘娘的性命。如若娘娘真有……奴婢万死难辞其咎!”
“快……快起来。本宫素不爱食蛋黄,你为了御医之言也是费了苦心了。”
玲珑抹了眼泪,继续禀道:“多亏贤妃和夏姑娘果断,诊出您乃是食用了鲤鱼才中了食物相克之毒,这才咳血晕厥。”
“鲤鱼?这是宴会中必备之菜,今日怎么会?”柳思雅费力地蹙起眉。
“独食用鲤鱼并无碍,只是……”玲珑咬了咬下唇,“王淑仪恰在宴前问及娘娘可服了前些日子给您的润喉丹。您才想起这几日为了宫宴忙得忘了这事,于是便服了两粒。”
“这润喉丹内主要便是甘草。甘草与鲤鱼相克,这才出了事。”
整晚都未曾讲话的王淑仪蓦然抬头,面露惊慌之色。
仓促间四面八方注视的目光如芒刺背,吓得人竟腿软跪扑在地:“皇上!皇后娘娘!臣妾只是见娘娘连日来总是咳嗽不止,这才命侍婢在抓药时顺便为皇后娘娘带了些止咳之药,绝无他意啊!”
钟铭德微眯双眸,手中的佛珠被甩出清脆的碰撞声:“明知宴中必有鲤鱼之菜,为何还要无故在宴前提及丹药之事?你欲何为?”
王淑仪疯了似的摇头:“臣妾自幼不通医术,臣妾不知,真的不知啊!”
“我说蒋姐姐今日怎的如此亢奋,像是定要将贤妃娘娘定个不是才肯罢休,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董美人语调飞转,在旁轻飘飘添一把火。
蒋婕妤闻言噗通一跪。
“臣妾冤枉啊!”
尖利的嗓音伴着呜咽的哭声溢满一屋子,木锯般钻人耳膜。
钟铭德听得心烦意燥,一把将佛珠摔在面前的地上:“好了!”
登时间满堂妃嫔婢妾跪低下头,鸦雀无声。
“皇后尚在病中,你们这般成何体统!”钟铭德气得急火攻心,费力地咳嗽了两声。
待夏天无为其顺好气才接着道:“宫宴之事既由贤妃携皇后操办,后续便交给贤妃处理。”
“是。”谢春和闻言应声,眼神飞速扫视过在列所有人。
漂亮的眼眸微眯,不明所思。
时至深夜,钟铭德转而轻声安抚了柳思雅两句便拂袖离开。
行至外殿看到仍在静候的皇子侯爵臣子家眷,早已没了力气多言,大手一挥便阔步而去。夏怀夕站在离殿门最近处,垂眸行跪拜之礼。
衣着素雅,人也清瘦,钟铭德却一眼认出,经过时脚步微缓,深深看过她一眼,迈步而出。
夏怀夕虽未抬首,却仍在阵风经过时感受到如泰山般重量的注视,压得她袖中双手紧攥,大气不喘,生生憋得脸眼发红。
半晌才慢慢抬起头,扶着门框的雕木踉跄着站起身子。她目光本能地追随着殿外的身影,脑海中尽是钟廷璋今日一句——
“而你身后,便是夏大人。”
今夜胡闹一宿,例行的请脉还未完成,夏天无亦步亦趋缀在皇上身后队伍的最后端,永远躬身隐着自己的身子。
夏天无沉默着将搭臂的玉搁收回奁中,沙哑的嗓音如常般汇报着规矩的话。
钟铭德望向面前青丝中夹杂着许多白发的老臣,眼神中意味深不见底。
“天无,你女儿…很不错。”
夏天无闻言将头埋得更低,惶恐道:“臣女无才无德,当不得陛下谬赞。”
“是吗?”钟铭德哈哈一笑,“可朕今日一见,瞧着——”
“颇有当年夏夫人之风啊。”
云窗未合,一阵晚风簌簌吹过。
夏天无背脊僵直在原处,垂首之下瞳孔疾速颤抖起来。
半晌,夏天无起身长揖,面色如常。
“老话常言,女儿总像父。”
钟铭德闻言笑得更敞亮些,胸腔都震颤起来。
——
天子既离,人群相互寒暄后作鸟兽匆匆四散,登时间偌大的祥麟殿便只剩寥寥几人。
内室之事未完,三位皇子留候稍待,一时诸位眼神默契地投向仍呆立于门侧的夏怀夕。
钟廷珪向四弟凑近:“京城闻言夏府的姑娘虽身娇体弱,却是实打实的美人儿。今日一瞧,果真名不虚传。”
钟廷璋尚未开口,一旁的男人便哼笑一声:“京城之内佳人诸多,三弟可都有耳闻?究竟是看上她容貌甚美,还是看上她姓夏了呢。”
钟廷珪随即大笑:“大哥此言就怕是小瞧为弟了,京城佳人,无一不过吾之目啊!”
避重就轻,巧舌如簧。
钟廷璠冷嘁一声,懒得同人计较。
恰此时内室门开,钟廷珠领了众人而出,先一步同人寒暄。
“长姐。”
诸位鱼贯而行,鞠躬送礼,眉目相递,口中却无多言。
贤妃同殿内侍婢多叮嘱了几句才迈步而出。
钟廷璋向前迎了几步:“母亲。”
谢春和揽住他的双手轻拍了拍,面上莞尔一笑。
钟廷璋便已了然:“母亲今日劳累,好好歇上几日。”
谢春和瞧着少年瘦削的脸庞,心疼道:“你才是。所求之事莫要心急,小心熬坏了身子。”
不远处椅凳在地板上摩擦出尖锐的声响,虽短促却惹得殿中诸位噤声侧目。
钟廷璠伸手定定扶住面前女人身形,低头向众人聊表歉意。
夏怀夕也骤然醒过神来,回头望着殿内场景,刹那间好似像隔着幕布看一幅远方的画。画中人动静自若,像上了发条的机械小人,按照既定的运转逻辑行动着。
那自己呢?
夏怀夕,戴凌。
你也是画中人吗?
谢春和同钟廷璋行至面前,海月才拽了拽衣角唤回她的精神。
“瞧瞧,今日想必是累坏了。璋儿他们也要出宫回府,不如捎了你一同去?”
夏怀夕摇摇头:“多谢娘娘,父亲尚在宫中,我且留在此处等他同回府中。不麻烦殿下了。”
谢春和便不强求,柔笑道:“启华殿就在前处,夏大人出来便能瞧见你。”
钟廷璋在旁不语,侧看着人的状态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
夏怀夕低头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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