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阿里·曼苏尔始终记得那个叙利亚的午后,父亲留在人间的最后一刻,他成为哈/里/发的第一刻。
仿佛前一刻,他的父亲还意气风发,在离开开罗前将他举过头顶宣布他即将征服叙利亚作为给他的新礼物,但下一刻,他便得知父亲病危,他曾经强健的躯体变得虚弱不堪,以至于回想起那一幕他只想起浸满香料的绷带后那双虚弱的眼睛,以及勉力拥抱他的那只手:“我的孩子,我的挚爱,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有多爱你,但现在,你去玩吧,去和这个世界玩耍吧。”
他那时还太年幼,不清楚死亡有多么沉重,但他知道他永远失去了父亲,他面前那个高大的、庇护他的影子从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巴尔贾万,那个宦官。“尊贵的哈/里/发,您的仆人向您致敬。”他说,他将哈/里/发的白袍披在他身上,从此以后,“哈基姆”的尊号代替了阿布·阿里·曼苏尔,他继承了父亲的位置,成为了哈/里/发,但父亲的威望和权势并没有和哈/里/发的白袍一起传给他。
他是至高无上的哈/里/发,是安拉在大地上的影子,可他的“影子”还不能像太阳一样笼罩所有的土地,在他疏忽遗漏的角落,豺狼和鬣狗撕咬着他的身躯,在宫廷之内,在宫廷之外。
巴尔贾万拥立他成为哈里发,这是他应尽的职责和义务,他千不该、万不该在接过了摄政和教育他的责任后便以他真正的老师和第二个父亲的身份自居,他怎么有资格责罚他、训斥他,干预他的行动并公然昭告他没有资格决定任命和赏赐官员?哈/里/发是他,不是他。
巴尔贾万死了,他最终为他的傲慢付出了代价,但像他一样轻视他的人仍然存在,父亲去世前如此,父亲去世后也如此:从童年时期,他就习惯与周围异样的眼光为伴,他的母亲是希腊牧师的女儿,他蓝色的眼睛在开罗的宫廷突兀且格格不入,他目睹一个个弟弟夭亡却有惊无险地长大,“为什么突厥女人的儿子没有战胜高烧,希腊女人的儿子却平安无事”(1),他们渴望他像他的异母弟弟们一样早夭,渴望他因为高烧变成傻子,可他们毕竟不敢这样做,因为他是父亲唯一的儿子。
他有一个尚算幸福的童年,他的母亲爱他,她说他是不幸的命运给予她的最后馈赠,他的父亲也宠爱他,他在临死前还记挂着他,他还有一个姐姐,西特·穆勒克,童年时,他们曾经亲密无间,但现在,他越来越不了解她,他也不想要了解她。
十二年,距离父亲的遗体裹着香料浸泡的殓布下葬,距离他成为哈/里/发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二年的时间。这十二年间,想要操纵他的人死了,想要推翻他的人也死了,他身边围绕着很多人,他们争先恐后地向他宣誓忠诚,可他不相信他们,他们要么不忠,要么无能,曾经忠诚的人在得到权势后也不再值得他的信任。
比起华丽的宫廷,城市混乱的街道更能让他感觉到放松,那些民众亲近他,拥护他,向他抱怨贪/污的官员和骄横的军将,而他也能保护他们,如同他保护自己一样。
他要得到真正的权威,他要向所有人宣示他至高无上的地位,包括法蒂玛王朝的所有人,包括帝国之外那些心怀异心的人:从先知在麦地那远赴天园(2),从侯赛因和七十二名妇孺的头颅被悬挂在长矛尖(3),那些阿维叶的走狗(4)以先知的继承人自居,却迫害先知真正的血裔,使他们背上“拉菲达”(5)流亡数百年。
赛伊德(6)从叙利亚南下,艾布·阿卜杜拉(7)在比勒贾尼堡举旗,先知的后裔终于在埃及建立了他们的帝国,但不够,不止,巴格达的僭位者(8),希腊的基督徒,叙利亚不驯服的叛徒,蛆虫一样的犹太人,他们无时无刻不玷污着真/主的光辉,挑衅他的尊严,侵犯他的领土,而他,哈基姆,正是真主在人间的化身,他有责任也有义务向所有人宣扬这一点。
巴格达的僭主号称“一滴学者的墨水贵过一千滴烈士的鲜血”,为此在巴格达建立了恢弘的智慧宫,他蔑视僭主的信条和血统,但他们彰显权威的方式值得学习,正如先知曾言“吾之信徒当奋力去追寻知识,即便那路途遥远至东方的中国”。他要在开罗建立他的“智慧宫”,比起巴格达的智慧宫,开罗的“知识宫”将更加专注于对宗教典籍的研读,如此才可以彰显他们作为“圣裔”的纯洁和神圣。
为了“知识宫”的奠基,他已筹备数年之久,为此不惜耗费重金从西西里和叙利亚订购大量的贵重财物和香料丝绸,他要确保他的“知识宫”在各个层次都彻底取代巴格达的“智慧宫”的地位,成为所有先知信徒朝拜景仰之地。10月21日,这是他精心选择的重要时刻,这是伊/斯/兰/教的主麻日(9),用来宣布“知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