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禾顾不得歇息,简单安顿弟妹后,便开始在屋里仔细翻找。
她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
山林间已隐隐有潮湿的风,干裂的土地虽然尚未润透,可女主心里却清楚得很——这点小雨不是恩赐,而是序幕,暴雨洪涝正在酝酿,将如猛兽般席卷这片土地。
她得赶在洪水前,带着弟妹离开。
屋子里一片凌乱,架子歪斜,角落积灰,林母去世后,姐弟仨日子每况愈下。她翻开厨房角落的陶罐,果然只剩一小撮小米,巴掌大的量,颜色都发暗发灰。
这些米,她有印象。那是林母去世前留给青麦的,说孩子体弱,得用这最细的小米熬成汤糊糊喂着,才养得活。
她指尖捏起几粒,半晌没动。
“青麦如今也长大了,不再是奶都喝不饱的婴儿了。”她喃喃低语,神色却带着几分迟疑与沉重。
终究,她还是将那点小米倒进锅里,准备熬成粥分装携带。
只一点米汤肯定是不够的。还得有东西顶饿。
她又找到半袋黄豆,颜色暗淡,豆香微苦,是早春时小姑林杏枝趁夜送来的,说是冯家年头里发的存粮。姐弟仨平日只舍得一点点兑菜吃,如今还剩半袋。
她将豆子倒进石磨碾成粉。手脚利落,动作沉稳。
随后又将角落里一大包树皮干翻出来,这是村里人年景最荒时才会用的东西,用刀削薄、晒干、煮烂,混着野菜吃,也能下咽。她记得屋后还有一簇苦苣草没拔,便挽起袖子出去割了些来。
豆粉、树皮粉、野菜干,三者揉合后,加上少量盐,她和了些水,做成硬邦邦的饼坯子,用柴火慢慢烘干,准备分成小块,便于携带。饼不大,咸涩难咽,却能顶饥。
青山看着那些饼,皱着眉头试吃了一小口,脸都皱了起来:“姐,这……真吃得下去吗?”
林青禾揉揉他乱糟糟的头发,语气淡淡:“能撑命的,就得吃。不是为了吃好,是为了活下去。”
她知道,逃荒路上不可能顿顿生火做饭,能随时塞进嘴里的干饼,比一锅热腾腾的饭更重要。
一切准备妥当,已是日头偏西。
她终于坐下来,从屋角一只发黑的木匣中取出一个布包,抖开。里头是一只缎面香囊,针脚细密。她解开那枚小小的铜扣,从内中摸出几样旧物。
一只断了链的银锁,一枚翠绿已褪的耳坠,一对碎金发钗。
总共不过巴掌大,算不上多贵重,但在这个年代,哪怕是一块成色尚可的金银首饰,也能换来粮米数斗。
她指尖摩挲着那银锁,脑中却浮现林母临终那夜,将她叫到床前,微弱地叮咛道:
“禾儿……这是你们姐弟三人的嫁妆聘礼……娘留不了你们什么,就……就指望你能撑着弟妹一程……”
林青禾闭了闭眼,将那几样首饰重新包好,放入怀中贴身的口袋,沉声自语:“林妈妈,对不住……我拿去换命了。”
她知道,林母若还活着,也会这样做。
世道艰难,死物不值一提,活人活命才最重要。
*
蝉声在焦黄的树冠中断断续续地响着,远山云层沉沉压下,像是下一场暴雨正潜伏在天边。
林青禾背着个粗布包袱,脚步沉稳地往村口那栋砖瓦房走去。那是小伊村村长赵老汉家,全村数得着的富户,也是如今村中最大的存粮人家。
她敲门的时候,院里传出几声狗吠,一个穿青布短褂的老者推门探出头,见是她,眉头微挑:“是青禾啊,可是有事?快进来。”
赵老汉年近六旬,膀大腰圆,膝下两个儿子皆在外服差,如今留守村中,颇有声望。林父出征前与他交情尚可,林母去世后,他也算照应过姐弟几个几回。
屋内光线昏暗,土灶边挂着两串风干地瓜米,墙角几口陶罐整齐码着,一看便知家底厚实。
林青禾也不绕弯子,当着赵老汉的面,小心将包袱解开,摆在桌上。
“这是我娘留下的东西,本是给我和弟妹的,现在要换些吃的。不是讨要,是换。”
赵老汉低头仔细看了看,沉吟片刻,伸手捻起金钗端详一阵,方开口道:“这些成色不差,但你也知荒年粮贵,如今一个铜板都能当银子使。”
林青禾点头:“我知道。只求能换些能吃的,白米白面我不奢求。”
赵老汉瞥了她一眼,略带赞赏地点点头,终究没欺她孤儿寡女。他从后屋叫来儿媳,搬出三十斤晒干的地瓜,装了两口小布袋递过来。
“这些地瓜米,搁在阴处能放月余,你们姐弟仨,省着吃,半月有余。”
林青禾估了估,三十斤地瓜米若每日每人两顿,每顿三四两,确可吃半个月,勉强算是公允交换。
她正要收起袋子,赵老汉忽又摆摆手:“你等着。”
不多时,他从后屋抱出半袋杂和米,低声道:“这些是家里留着过冬的,粟和高粱掺的,粗得很,嘴巴扎人,你们年轻人扛得住。也算是还你们父亲一份人情。”
林青禾心头一震,这些粗粮虽不上桌面,但在如今也是命根子了。
“赵叔,多谢。”她顿了顿,又低声说:“眼下虽开始落雨,可这场雨怕不是什么恩泽,我准备带青山青麦离开了,您也多留个心眼儿。”
赵老汉眉头一皱:“你啥意思?”
赵大娘在一旁择着菜,听林青禾提起要带着弟妹离开,忍不住插嘴道:“这才下了几场好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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