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分,众人抵达落鹰隘。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心神剧震。
曾经雄踞西境的天险关隘,大半已化作焦土废墟。焦黑的土地上覆盖着一层暗红色的黏稠物质,宛如凝固的血液,空气中弥漫着腥甜与硫磺混合的刺鼻气味。稀疏的植被扭曲枯死,枝干上挂着诡异的血痂。
更令人心悸的是地脉传来的波动——不再是充满生机的搏动,而是一种被污染、被撕裂的、带着无尽怨恨的抽搐。蛮族的血煞大阵,正将这片土地彻底转化为适宜他们生存、而排斥大周生灵的“死域”。
黄晶契主脸色凝重至极:“血煞已深入地下三丈,地脉灵源正在被强行逆转污染。必须尽快找到阵眼,否则不出三日,西境地脉将彻底崩毁!”
她强撑伤势,双手按在地面,厚重的黄光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试图稳住这片痛苦的土地。
但血煞之气立刻反扑,黄光与暗红血光激烈对抗,让她身形微晃,唇角再次溢出血丝。
“前辈!”
陈谷雨立刻上前,青晶令符清辉洒落,精纯的生机之力汇入黄光,暂时抵住了血煞侵蚀。
“……没用的。”
一个虚弱的声音自后方传来。众人回头,只见林晚照不知何时已赶到,她风尘仆仆,脸色苍白如纸,指着远处一座被血色浓雾笼罩的山头,“阵眼……在那里。但核心处有蛮族圣物‘血魂幡’坐镇,它能不断从被污染的地脉中汲取力量,转化血煞……不毁掉它,此阵生生不息。”
她看向黄晶契主与陈谷雨,眼中带着决绝:“我知道一条隐秘小路,可绕开大部分蛮族哨卡,直插阵眼所在的山腹。但我需要掩护。”
炎婆周身火焰升腾,声音斩钉截铁:“老身带人从正面佯攻,吸引蛮族主力!为你们创造机会!”
“我随炎婆去。”苏沐阳上前一步,药囊已换成了一排淬毒的银针,“正面战场,需要医师。”
谢晚舟看向陈谷雨,眼神平静却坚定:“妻主,我随您去破阵。农圣传承对地脉变动最为敏锐,或可助您一臂之力。”
陈谷雨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谢晚舟沉稳的眉眼上。“好。”
她只回了一个字,却重若千钧。
就在此时,一阵凄厉尖啸自蛮族阵营后方传来,音波震荡,几欲撕裂耳膜。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几名蛮族武士粗暴地推搡着一个瘦小身影走向阵眼所在的山头。那女孩衣衫褴褛,嘴角带血,却倔强地昂着头——尖啸声正是出自她口。
陈谷雨瞳孔猛缩,心头如遭重击。
是阿土!
那个她在荒原捡到、带回京城、交由家人精心照料的小丫头。那个一直以为是小哑巴,从不说话,却总喜欢跟在她身后,用那双黑亮眼睛默默望着她的孩子。那个在龙门渡危急时刻,发出奇异嘶鸣驱退水怪的神秘女孩。
她怎会在此?她本该在京城,与三姑婆她们安稳度日!
“阿土……”陈谷雨不自觉地猛向前迈出一步,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黄晶契主凝视片刻,脸色骤变,指向阿土衣领处一个几乎被污迹掩盖的冰晶纹样:“那是北冰王族的徽记!北冰王室血脉对极热与邪音有天然克制之力。蛮族掳她来此,定是要以她的血魂强化血魂幡!”
她的声音带着深深寒意与叹息,“这孩子……恐怕就是那个从北冰王室出逃的遗珠。上次见她与你同在京中,如今却被精准掳来……朝堂之内,怕是早已千疮百孔。”
陈谷雨心如刀绞。
她看着阿土被蛮族武士粗暴地拖向血色最浓处,那双熟悉的黑亮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远超年龄的坚毅。
救她?还是先破阵?
救她,可能打草惊蛇,致使破阵计划功亏一篑,西境地脉万劫不复。
不救,便要眼睁睁看着这个早已视为亲人的孩子血祭而亡。
指甲深陷掌心,鲜血自指缝渗出。
她想起阿土初到陈府时,怯生生躲在廊柱后偷看;想起她在无人处,第一次细若蚊呐地唤她“阿姐”;想起念安总是拉着阿土的手,在庭院里追逐嬉戏……
责任与私情在她心中激烈鏖战。
“妻主。”谢晚舟轻声唤她,温暖的手轻轻覆上她紧握的拳,“阿土那孩子,比我们想象的都要坚强。”
陈谷雨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与决绝。
“核心目标不变。”她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但我们需分头行动。晚舟,你随林姑娘去破坏阵眼。我去救阿土。”她转向黄晶契主,“前辈,请您协助晚舟。阿土的血脉之力既能强化血魂幡,救出她本身便是对阵法的一种削弱。”
黄晶契主深深看她一眼,最终颔首:“小心。蛮族既特意掳她,看守必定森严。”
计划既定,众人再无犹疑。
炎婆率众正面发动佯攻,陈谷雨、谢晚舟与黄晶契主则跟随林晚照潜入隐秘山缝,准备分头行动。
山缝内阴暗潮湿,石壁已开始渗出暗红血珠,煞气浓重,几令人窒息。
黄晶契主伤势未愈,行走艰难,陈谷雨不得不分出一部分青晶之力护持。谢晚舟默然走至最前,指尖绿光闪烁,凭借农圣晶玉感应着地脉最细微的流向。
通道渐深,周遭石壁几乎尽化暗红,恍若流血。
前方隐隐传来低沉如心脏搏动般的轰鸣,夹杂着无数冤魂哀嚎般的尖啸。
“前方岔路,”林晚照压低声音,“向右通往阵眼核心,向左则绕至祭坛后方,应是关押那孩子之处。”
陈谷雨于岔路口驻足,看向谢晚舟,千言万语化作一个深深的眼神。
“小心。”谢晚舟轻声道,伸手为她理了理鬓边散落的发丝。
“你也是。”陈谷雨握住他的手紧了紧,旋即转身,毫不犹豫踏入左侧通道。
通道越发狭窄,血腥气浓郁得几近实质。陈谷雨运转全域青晶之力护体,悄无声息地向前潜行。
终于,在通道尽头,她看到了一个被血色符文笼罩的囚笼。阿土被关在其中,手腕已有一道伤口,鲜血正缓缓滴入下方石槽。两名蛮族武士守在笼外。
陈谷雨眼神一冷,并未贸然前冲。
她深知在此地煞核心,自身灵力如同杯水车薪,必须借助更本源的力量。
她屏息凝神,将全部心神沉入识海中那枚温润而坚定的青晶主柱。
不再试图向外“释放”力量,而是向内“倾听”与“连接”。意念通过青晶,如同投入浑浊泥潭的一缕清泉,艰难穿透厚重粘稠的血煞层,探向大地深处那被污染、被折磨,却仍在痛苦抽搐与抗争的本源地脉。
反馈回来的感知支离破碎,充满了被玷污的痛苦与狂乱的嘶鸣。
但在那片混乱的黑暗深处,她终于捕捉到一丝微弱却无比熟悉的搏动——如同被淤泥包裹的泉眼,仍在顽强溢出清澈的水流。那是此处地脉最后坚守的、尚未被完全污染的“灵核”。
它感应到了青晶契主的呼唤!
刹那间,一股混合着古老沧桑、无边厚重、濒死般剧痛却又带着决绝守护意志的意念,顺着那缕连接逆流而上,涌入陈谷雨识海。她仿佛听到了脚下这片土地悲怆的哀鸣与不屈的怒吼。
“以青晶之名,请助我肃清污秽!”她在心中发出无声请愿。
地脉的残存意志毫不犹豫地给予了回应,将那点残存的本源力量毫无保留地交付。
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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