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
冬,大雪。
内阁大学士林偃海勾结斥兰,私献舆图,意图谋反,罪证齐全,林家上下无一幸免,尽数关押。
外头飘着鹅毛大雪,两扇黑漆大门打开,寒风裹挟飞雪一股脑涌入,耳侧碎发轻晃不止,苏苡披着件银朱色金丝云纹狐裘,一路往诏狱深处走去。
诏狱墙壁很厚,只有几扇高悬小窗,灯火幽暗,空气中掺杂着浓重的血腥味,惨叫声透过甬道清晰入耳,苏苡微微凝眉,她不信林偃海通敌叛国。
林偃海与苏苡的母亲,长公主萧从筠乃刎颈之交。先帝逝后,朝中群臣个个虎视眈眈,是林家同萧从筠、太傅谢泽仁一道,扶持十二岁的萧恒登基继位。
距今二十三年整。
且不说林偃海官居三品,兼刑部侍郎,他何至于此?
四五个狱卒自甬道另一侧挡住苏苡去路,躬身作揖,恭敬开口,“见过郡主。”
苏苡应声抬眸,视线从几人低垂着的脑袋上掠过,声音淡淡却透着几分寒意,“让开。”
狱卒没有动,为首那人上前一步,道,“郡主可是要寻林大人?陛下有令,今日任何人不得探视。”
苏苡神色微敛,看向那人的目光冰冷,身上带着近乎要压抑不住的怒气。
她刚得知此事就赶了过来,丞相贺宏成呈上的罪证齐全,林偃海当即以通敌叛国之罪名锒铛入狱,交由大理寺、刑部、都察院共同审理,一旦罪证确凿,林家再无转还的可能。
每晚一秒,林家便多一分威胁,今日这人能见得见,不能见也得见。
余光瞥向右侧狱卒腰间挂着的佩剑,苏苡反手将剑拔出,直指说话那人。
霎时间,其余狱卒下意识握上剑柄,欲要拔剑,苏苡神色不变,剑尖往上挪了半寸,“本郡主要见的人,还没有见不到的。”
“你们,是要拿剑指向我吗?”
拔剑的手齐齐顿住,不确定地转头看向为首那人。
感受到脖颈上冰凉的触感,那人垂眸看了看,只要苏苡稍稍用力,他的脖颈就可以从中分开,他微不可查地叹息一声,“陛下有令,小的不敢违抗,还请郡主见谅。”
苏苡轻嗤一声,话语间满是不屑,“此等小事,待事后我自会去皇舅舅跟前请罪。纵使皇舅舅怪罪下来,本郡主一力承担,绝不会牵及无辜。”
那人依旧面无表情:“郡主,这于理不合……”
眼见对方还有心阻拦,苏苡不再同他置辩,上前两步踹向对方小腿,那人踉跄着跪倒在地,苏苡冷冷扫了一眼,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几步过后,苏苡垂眸看向手中的剑,力道一收,剑身重重砸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苏苡头也不回,“胆敢再往前一步,本郡主便叫尔等血溅当场。用你们的头颅换本郡主几句斥责,你们当真认为划算。”
话音充斥在过道里,一字一句灌入耳中,几人刚踏出的脚默默收了回来,丝毫不怀疑苏苡此话的真伪。
为首那人盯着苏苡的背影,从地上爬起来,朝一旁的狱卒说道,“我去向陛下禀报,你们在此处守着,任何人不得放入。”说到这里顿了顿,“其余人,可以拔剑。”
“是。”
越往里走,越是昏暗,关押林偃海的牢房在最深处,苏苡走了好一会才看到人影。
四周的牢房都被清空,这一片就只关押着林偃海一人。牢房里有张木块拼合的床,床很窄,只够一个人躺着,翻身不小心都会掉下去。
木床放在左侧靠墙,右边还有一张破旧得有些发黑的桌子,除此之外牢房里几乎没有活动的空间。林偃海就侧躺在木床上,面对墙壁,像是睡着了。身上是一件薄棉衣,很干净,显然还未受过刑。
苏苡望着林偃海的背影,心头漫过一丝苦涩。
八年前曲江战败,武安侯府满门战死沙场,萧从筠中毒身亡,苏苡,昔日被捧在掌心,金尊玉贵的“小凤凰”,一夕之间失去双亲,沦为遗孤。
时至今日,苏苡仍清晰记得萧从筠去世前身上萦绕着的,浓重血腥味里混杂着的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太医院特供的安神香在香几内日日夜夜焚着,可鼻尖嗅到的却是更加苦的药味。
八年过去,苏苡以为凭借现下的部属足以护住想护之人,但当预想中的事情真的发生,她才发现自己一如当年那般渺小无能为力。
苏苡知道,林偃海此番是遭人陷害,可知道又有什么用?查不到证据,找不到真相,林偃海依旧是通敌叛国的罪臣,林家依旧是罪臣家眷。
视线越过锈迹遍布的铁门,落在林偃海雪白的薄棉衣上,苏苡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良久喉间才溢出一声,“林伯。”
哪怕苏苡已经尽可能地用平和的语气开口,林偃海还是从中听出了几分迫切忧虑。
林偃海眼睫微颤,缓缓睁眼,青灰色的砖面落入眼中,彻骨的寒意寸寸侵入,刺痛感变为麻木,一动不动。
沉重的呼吸声在空旷的牢狱中格外明显,冻僵的身体才逐渐恢复一些知觉,林偃海双手撑在木板床上,探起半边身体望向苏苡。
这一眼包含了太多的思绪,淡然却又决绝,惆怅却又释然,还不等苏苡仔细分别,便被一一揉进了一片平静里,无波无澜。
苏苡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一道无形的界碑阻拦,明明人和事都清晰可辨,伸出手却抓了个空,连一片衣角都碰不着。
林偃海故作轻松地勾起一抹笑,“冉冉来了。”
“嗯。”苏苡点头,算作回应,随即话锋一转,语气急迫紧张,“林伯,伪造密信,偷盗舆图,买通人证,这些可是丞相一人所为?”
林偃海没有回话,坐起来靠着青砖墙,用力地捏着双腿,缓了一会,才站起来走向苏苡。
见状,苏苡立马解开披在身上的狐裘,扯下,从铁门缝隙中将狐裘塞进去,“正值严冬①,诏狱本就阴冷潮湿,以此罪名进来,狱卒定当不会有所顾忌,林伯,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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