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见善莫名觉得,亭中人的目光犹如出鞘的利刃带着出必见血的森森寒气两人视线相触,不知为何,杨见善只觉被她目光所慑,浑身寒毛倒竖。
作为习武之人他动作比思维更快刹那间已经拔刀在手。
杨见善刚刚握住刀柄,忽然眼前一花竟已捕捉不到对方的身形。
朝轻岫本来端坐在椅子上,衣角微动,竟已飘身而起,须臾已欺至杨见善身侧,她肩头微斜,食指疾速点向对方腕部的内关穴。
她的速度太过迅捷看起来竟像是杨见善主动用穴道去撞她的手指一般。
一股阴柔的真气自朝轻岫指尖涌出。
察觉情况不对,杨见善拔刀横拦,他右手将翻未翻之时,就觉腕上一麻,一股真气侵入小臂,半边身子痛楚难当,手中佩刀登时把握不住。
刀身上寒芒流淌,朝轻岫的手掌轻飘飘向前探出,接着快如闪电般在空中一抓,随后只听锵然声响起,那柄刀已经准确地落回到刀鞘当中。
双方拔刀、夺刀、还刀,都只在一瞬之间,到了此刻杨见善仍旧能感觉到对方身上强烈的危险感却已经没有了与之战斗的能力。
“……”
杨见善面上血色全无他方才虽只是简单与对方过了一招却已察觉出朝轻岫的内功似是道家一脉至于她的身法倒无甚出奇之处只是轻迅异常叫人难以防备。
他当然不会知道朝轻岫闭关时曾考虑过再找一份品质高些的轻功秘籍但在观摩过那幅由应律声所赠送画卷后忽然又觉得无需如此念头贯通之下原本平平无奇的《提纵术》竟也有了脱胎换骨的趋势。
朝轻岫双手重新笼回袖中一副没有跟人动过手的模样温声道:“杨捕头今日大驾光临自然是有事商谈请。”
她有些好奇六扇门中花鸟使的本事方才故意引人出手摸清楚对方底细后便毫不在意地更换了话题。
杨见善片刻后才缓过神来他想开口却发现原本准备好的腹稿因为刚刚那一交手已经完全无法用上。
他想先声夺人却没先到自己会是被先声夺人的那一个。
朝轻岫此刻已经坐回凉亭当中耐心等待。
她白色的衣袍轻轻垂下就像是两片从山岫间逸出将止未止的白云。
杨见善开口:“我来是想问朝帮主是否知道凶手是谁。”
那本不是他准备好的言辞却偏偏说出了口。
在说出口的瞬间
他原本应该旁敲侧击想法子窥探出对方话语中的破绽而不是像学生一般充满求知欲地向老师请教。
杨见善想自己多半是被同僚“两天还未破案”的评价打击到了才会选择破罐子破摔。
“……”
朝轻岫唇角微翘不答反问:“杨捕头自己心中就没有想法么?”
杨见善回答:“我已经问过庄内所有人无人见到那两位学生**的场景。”又道“此事涉及的武人太多绿波内还有不少仆役杨某……还未能将案件侦破。”
因为两位死者的人际关系还不错杨见善想不到是谁下手所以才不得不开始地毯式排查。
他说完话后忽然觉得亭内很静像是连风声都沉寂了下来杨见善有些不自在又道:“朝帮主可知朝廷已有刑部与六扇门却偏偏要另设花鸟使的差遣?”
朝轻岫笑答:“一定是因为天下间英才太多朝廷选贤举能将如尊驾这般智勇双全、堪负重任的人全部笼入花鸟使当中。”
“……”
对方说的都是好话杨见善却从中感觉到了一股芒刺在背般的不适感。
杨见善:“因为普通人面对江湖高手时几乎没有抵抗的能力。”
朝轻岫:“天下间能叫人无力抵抗的又岂止是武艺而已。杨捕头如你这般人物就算身无武功普通人面对你时也是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杨见善看她一眼道:“这句话贝藏居的师姑娘也曾说过。”又道“然而一个没有武艺的人即使位高权重作案时也会留下能叫人发现的痕迹江湖高手却不然。”
朝轻岫失笑:“杨捕头的意思是
杨见善:“……并非此意全怪我无能。”
朝轻岫微微颔首客客气气道:“杨捕头其实世上那么多习武之人也算一件幸事毕竟如此一来纵然破案时找不着真凶还有理由可以推诿。”
“……”
杨见善抿住薄唇。
他此刻心情震动倒不是因为对方讽刺了自己而是因为他之前拜访师思玄希望请这位贝藏居的传人离开江湖进入朝堂时对方也说出了类似的话。
双方的区别只在于凉亭内的朝轻岫虽然没有点名道姓却能听出是在指责杨见善而当年尚且年少师思玄当时还在打磨心境脾气远没有如今这般内敛直接地图炮了整个花鸟使团队。
每每想起旧事杨见善都觉得师思
玄不愧是能被贝藏居送到重明书院进修的江湖新秀。
杨见善:“……花鸟使并非遇事推诿之辈。”
朝轻岫闻言,唇边弧度变深,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虽然对方没有说话,杨见善却莫名理解了这一眼的含义——既然不是有意推诿,那就是当真无能。
他一时间有些气闷,但考虑到如今手上当真没有关于凶手的证据,杨见善也不好反驳对方的话。
此时此刻,杨见善并未意识到,他已经逐渐接受了“两天就应该顺利破案”的不合理设定……
朝轻岫在心里确定了,大夏的花鸟使们在专业熟练度上要比侦探位面中的相关人员差得远。
或许是把破案天分都拿去换了武力值。
朝轻岫:“要是从案件表面上瞧不出来谁有嫌疑,或者可以仔细梳理动机。“
杨见善:“我们已经梳理过了,那两人口碑不错,孙乘齐是富家子,为人肆意些,却无甚城府,没听说过与谁有龃龉,他们的共同点是成绩好,又住在同一间寝室。若说是凶手是因为成绩而**,此地与他们存在竞争关系的学生,除了赵作元之外,都在前一天时离开了绿波庄,赵作元本人又没有足够的作案时间,只好先调查江湖中人。”
说完后杨见善才觉出不对。
他本来是想试探对方,此刻却莫名透露出了自己这边的调查结果,越发有种正在向老师或者上司汇报工作的感受。
……一定是错觉。
别人自觉站到了下属的位置,朝轻岫也就理所当然地带了些领导的叮嘱:“对花鸟使而言,出现在绿波庄中的武林人士属于干扰项,不过换个角度想,若是像我这样的人动手,究竟会怎样做。”
杨见善脑海中瞬间浮出了花样繁多的**手法,每一种都值得在案卷上大书特书。
朝轻岫看着对方的表情,忍不住又是一笑。
杨见善:“……还请朝姑娘指教。”
朝轻岫:“武林高手**,要么不屑于隐藏,若想隐藏,则多半会伪装成意外,这样一来,从一开始就不会引起花鸟使的注意。不过就算那位高手动手时未曾注意,真在尸体上留下了刀斧痕迹,事后也会想法子遮掩成强盗所为。”
就比如当初杀害蔡大姊的田长天。
杨见善皱起了眉,好像在思考。
对比产生美,朝轻岫一时间有些怀念自己的帮众。
“两具尸体同日死亡,而且死亡时间只差一到两个时辰,又被沉在同一个地方,基本可以判定,
两个案件的凶手为同一人,或者至少也是同谋。仔细分析的话,会发现,孙乘齐的致命伤在额角那里,是钝器所击,而孔昊然的致命伤则是刀伤。”朝轻岫娓娓道来,“凶手相同,凶器不同,那么第一次**更像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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