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轻岫问:“其实我有一事不解,布防图事关重大,为何要存放到书院当中?”
虽说校园乃是文艺作品内的兵家必争之地,不过武侠世界里应该不存在高中生拯救世界的套路……
应律声:“布防图原本藏在京畿那里,因为北臷使团到来的缘故,才被分到它处存放。当初阿拔高泰那些人之所以留在定康迟迟不走,就是因为想要多多探听大夏的情况。”
对方的话语里非常鲜明地透出了一个意思,那就是定康并不安全,大夏朝廷中极可能有要紧人物与之私下勾连。
至于重明书院,因为安保等级高,加上一般人也想不到将布防图存入书院这样的操作,所以才被选为了临时保管地。
朝轻岫沉吟片刻,又道:“既然足下的私库曾经出过意外,现在我能否过去看看?”
“好。”应律声答应下来,又道,“此刻天色已晚,二位要不要先用饭?”
朝轻岫略不在意:“回来再吃也一样。”
对习武之人而言,忙起来少吃一顿不算问题,而作为预备役的名侦探,在调查案件面前忽略饮食也是常见情况。
应律声作为山长的宅邸与书院主题建筑是连在一块的,每次月考的前五名都回来此参加琼台宴。三月之前,应律声特地将宅邸重新修缮了一番,腾出了一间库房,专门用来存放自己的收藏,之前举办琼台宴的时候,她还带着学生进来参观过。
库房的位置距离琼台不远,朝轻岫带了应律声给批的条子和库房钥匙,守卫验过后,痛快放行。
守卫让开了第一道门,朝轻岫走进去后,发现门后还有石门,她将那些暗沉沉的门一层层推开时,感到凉意袭来,登时有种站到了纷争之外的错觉。
整个库房内都披落着一种冷冷的色调,应律声没在库房内摆放货架,也犯不着摆货架——被存放在此地的,是大大小小的各类石碑。
库房内没有半点金银玉器,然而单以价格论,眼前的石碑只怕比金银还要更加贵重许多。
朝轻岫安静注视着库房内的情景,许久都没有说话。
从见到应律声开始,颜开先就一直跟在帮主身后护卫她的安全,她算是有些了解朝轻岫,此刻心中忽然生出一个模糊的、令人不敢置信的念头。
好像帮主来这里并非是为了调查什么,而是为了验证什么。
朝轻岫转过身,向颜开先笑道:“已经都看过了,咱们这便走罢?”又道,“你可有什么想瞧的么?”
颜开先:“……属下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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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忍不住道“不知帮主可有想法?”
朝轻岫扬了扬眉微微翘起唇角:“你难得如此好奇。”
颜开先面上像是覆了一层阴霾:“肃卫军镇守房州与北臷人连年交战若是布防图失窃只怕……”
她没将话说完但并不妨碍朝轻岫理解她的意思。
寿州位于江南而房州则在大夏北部
朝轻岫能察觉到颜开先此刻情绪不佳也就多交代了一句:“依我此刻所想这一局的胜负犹在五五之间并非全然无法挽回。”
虽说只是“五五之间”颜开先在听到帮主的话后依旧有种心神微定的感觉。
颜开先本来以为随着布防图的消失房州的机密定然早就泄露。然而朝轻岫既然说事情尚有挽回的余地她就愿意相信。
朝轻岫从应律声的私库内缓缓步出守卫一言不发地关上了门。
此时夜色已浓弦月升空朝轻岫仰首看着天幕忽然道:“其实琼台的月色一样很不错啊。”
*
回到书院后应律声已不在书房之内只有师思玄一人正在整理书册。
朝轻岫很是好奇这位出身武林名门又次次考入五甲的师姑娘之前便准备好若有机会的话就跟对方了解一下情况此刻自然开口:“师姑娘在下有事相询。”
师思玄停下手中动作深深看了她一眼:“请说。”
朝轻岫:“先问些私事——琼台宴上的饭食滋味如何?”
在朝轻岫的印象里饮食是很适合打开局面的交流内容适合用来拉进关系。
奈何今日却碰了壁。
师思玄沉吟:“我们并不论及琼台宴上事。”
朝轻岫扬眉:“对书院外的人也不谈论?”
师思玄微一欠身:“身在书院难免有些执拗的脾气还请姑娘见谅。”
朝轻岫点点头算是跳过了方才的话题:“你看徐非曲学问怎样?”
师思玄想了想认真回答:“她读书刻苦而且极有天分深受老师青睐。”
朝轻岫:“那她与同学关系如何?”
师思玄叹了口气:“这是徐君私事姑娘若是关心可以直接去问她。不过书院学生平日间少有矛盾偶尔争执也多是因为学问或者政见不合并不会因为与谁不熟悉或者旁人成绩太好就欺凌对方。”
朝轻岫颔首似乎放心了一些然而就在下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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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抬起眼,直直看向师思玄,目中闪过一抹无法遮掩的锐意:“再问公事——师姑娘,你是否知晓布防图存于书院之中。
师思玄早有准备,此刻神色依旧平静:“知道。
朝轻岫:“何时?
师思玄:“一直。
朝轻岫笑了下:“也知道东西藏在哪?
师思玄:“知道。
或许是因为目力出众的缘故,纵然暮色已至,月上梢头,师思玄却没有点灯,两人相对而立,彼此都站在一片化不开的夜影里。过了一会,朝轻岫点了下头:“原来如此。
她问完话后,竟然就这么带着颜开先直接离开,没有继续深问。
朝轻岫自从被喊去望月台后,就一直没有饮食,幸好重明书院内的食堂为了配合喜爱夜读的学生,会开到接近子时的时刻,她也就老实不客气地凑了过去,混在其他学生的队伍里,吃了顿滋味平平的简餐,接着就回房睡下。
虽然是羁旅在外,朝轻岫依旧睡得很沉,她一直睡到接近午时,才被外面的雨声唤醒。
山风吹得树叶婆娑摇晃,雨点打在石板上,留下一个个颜色略深的圆点,只过了顷刻功夫,地上的圆点迅速连绵成片,整座书院都被笼罩在了一片细密如麻的雨幕当中。
朝轻岫披上外袍坐至窗前,静静地注视着外面的雨势。
雨线仿佛一张大网,将地上的一些纷扰都网罗在了其中。
就在此刻,一阵脚步声传来,颜开先推门而入,快步走近,向朝轻岫禀报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帮主,事情有变。
朝轻岫回过头,问:“发生了什么?
颜开先:“寿州知府带了公差过来,说要将应山长锁拿下狱,情况只怕不好。
朝轻岫目光一动,接着问:“寿州知府?
颜开先:“就是杨尚贤,他在朝中算是清流一脉,与孙相不大对付,但也不喜武林人士。此前对应山长所为就颇有微词,这次他不知从什么地方听说了布防图丢失的事情,今日一早,就亲自上门来拿人,说要将应山长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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