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明亮的烛光将赵清商的面色衬托得格外惨淡,眉宇间却有一股倔强的愤然之意。
她天赋出色,自己又勤勉上进,还有明师指导,所以才有胆子一个人行走江湖,不料今日会输在一个陌生人手下。
朝轻岫将赵清商扶到榻上坐下,然后托起她的手腕,轻轻一推,脱臼的骨头便恢复原状。
赵清商看她治伤时的动作灵巧,又知这少年人掌法精奇,心中忽然生出一个猜想:“你会医术,莫非出身素问庄?
朝轻岫摇头,温声道:“素问庄的弟子自然会治脱臼,可会治脱臼的人,却未必出身于素问庄。
赵清商盯着她,似信非信,又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朝轻岫微笑:“赵姑娘问我名字,是想日后追到我家里来**灭口么?
赵清商连着两个问题都没得到结果,干脆一仰头,道:“我技不如人,原该由你处置,你要杀便杀,姓赵的无话可说。
朝轻岫:“姑娘是天衣山庄高足,在下岂敢言处置二字。今日过来,原本也只是想问赵姑娘一句话而已。
赵清商双唇紧抿,一言不发。
她虽然还不知道另一个天衣山庄弟子自己处置自己的惨状,却也没将面前人的客套言语放在心上,此时瞧着朝轻岫,思绪不断起伏,目光一时黯淡,一时又亮得骇人。
朝轻岫却仿佛什么也没察觉,道:“其实赵姑娘是山庄长老的亲传弟子,外人本不该有所怀疑,只是在下不久前曾到川松一行,知道了一些事情,所以才想来确认一下。她说到此处,微微一顿,令人联想起云间冷电的目光落在赵清商身上,似乎一眼就能看透对方的肺腑:“姑娘是否要对天衣山庄庄主亓碧山下**?
“……
话音方落,船舱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赵清商坐在榻边,一动不动,比起活人,更像一尊石雕。
朝轻岫声音很温和:“姑娘若是不肯回答,我去求见亓庄主,只怕也不难得到答案。
赵清商:“……亓庄主久不问事,你就算去天衣山庄,也见不到她。
朝轻岫唇角微翘:“如何拜见亓庄主,此事便不劳赵姑娘费心了。
赵清商沉默片刻,似乎直到此刻才意识到该为自己分辩两句,又道:“而且足下既然知道我是长老弟子,又怎能污蔑我对庄主心怀不轨?
朝轻岫笑:“那好,既然赵姑娘忠心耿耿,那定然不介意旁人去提醒亓庄主,近来需得加意防备,免得遭了旁人毒手。
赵清商闻言一噎半晌后才压低声音恨恨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是想要钱还是要武功?”
朝轻岫微微一笑觉得这姑娘的城府很符合她的年龄。
她想赵清商功夫练得高在人情世故上花的精神自然就会少一些。
而且一般人预谋做坏事之前总得先给自己准备好退路这位赵姑娘却没有她当日能有不在场证明纯粹是运气爆棚遇见了擅长赚外快的库房看守跟不舍得她离开的余悬月。
种种行迹看起来就像是只要能做完这一票赵清商并不介意自己会有怎样的下场一般。
朝轻岫道:“就先要真相罢。”
赵清商盯着朝轻岫目光充满怀疑好半天才道:“你听了真相之后便会不再管我的事么?”
朝轻岫笑:“就先听听再说。”
赵清商横她一眼觉得对方的话里大有可做文章之处。
朝轻岫见状就帮着赵清商开了个头:“其实看姑娘现在的模样我已经有了些想法。”
赵清商盯着朝轻岫目光里充满怀疑又有些挑衅仿佛在说你想猜就猜。
朝轻岫:“当时余大公子曾说你不会对余舵主起坏心他说得其实很对。”
赵清商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朝轻岫:“于是在下就换了思路想着如果布匹损坏分舵究竟会有何好处。布匹一旦损坏便不能送到总部那边参加品评而按照余大公子的说法这批布料品质极其出色多半可为今年之冠。”
赵清商:“……不错。”
朝轻岫颔首:“我思来想去觉得不能参加山庄品评怎么都不是一件好事——除非布匹品评这件事本身就会有严重的后果。”又道“余大公子还提到过所有布匹会由庄内织匠逐级品评最后那匹则会交由庄主来进行品评。既然要品评那自然要近距离接触。”
听着朝轻岫的话赵清商的面色终于一点点沉了下去她盯着眼前的人又想到睡前所看的那本书上的内容觉得自己刚开始的猜测多半没错。
——倘若不是鬼怪为何能这般洞察人心?
朝轻岫:“思及此处
赵清商哑声道:“你怎知道是要害人?害的还是庄主?”
朝轻岫柔声:“在下不知道不过那些布匹价值足有十万两
——什么样的风险,会值得花费十万白银来规避?”随后笑了一下,“其实这一切不过妄自揣测而已,在下手中没有证据,要是赵姑娘态度自若,抵死不认,我也确定不了姑娘有问题。”
赵清商闻言直接怔住,先是懊悔自己不该那么容易被人牵着走,不过很快便反应了过来,道:“没有证据又如何?哪怕没有证据,你也会去提醒那个姓亓的,是也不是?”
朝轻岫瞧了她一眼,含笑问:“姑娘不该唤她亓庄主么?你执行力虽然不差,不过只是跟人聊了两句就透了底牌,想要真正将事情办成,只怕不大容易。”
赵清商盯着朝轻岫,觉得这未必是自己的问题。
她在天衣山庄待了这么些年,又在余家分舵闹出了这么大的事,结果谁也没发现她要做什么,最后却在陌生人面前栽了跟头。赵清商想,之所以计划会暴露,跟她个人能力无关,纯粹是运气不好。
眼见图谋已被人察觉,赵清商心知无可奈何,也就露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江湖人看重师承,赵清商被人点破想要加害自家庄主,居然丝毫不显胆怯愧疚,眉间的执拗之色甚至愈发浓郁起来:“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亓碧山害死我双亲,我纵为天衣山庄弟子,也非得报仇雪恨不可。”
在赵清商承认的瞬间,系统提示随之刷出——
[系统:余家分舵布匹损坏事件已解决,用户获得侦探点数3点,获得名气值5点。]
朝轻岫目光在那些信息上一扫而过,觉得系统在点数的给予上十分吝啬,面上则依旧纹丝不动,对着赵清商客客气气道:“我愿意听姑娘说说其中详情。”
赵清商将秘密藏在心中多年,一直无人可以倾诉,此刻面对着打败了自己,又窥破自己秘密的陌生人,竟不知不觉开始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我本姓杭,你是江湖中人,想来也知道,亓碧山曾经在大内掌管宫廷服饰。”
朝轻岫点头,实话实说道:“刚知道不久。”
赵清商没注意朝轻岫话中细节,继续道:“家母生前也是大内绣工,因为技法出色,常能得到贵人们的赏钱,家中日子因此过得不错,可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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