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奴的伤势严重,从崔仲儒将他换回来没几天,就已经归西了,在外人看来,他只是一个奴仆,大张旗鼓的办丧事有些不对劲,所以,崔仲儒在哑奴生前的房间里,设了一个小小的灵堂,实实在在的守了他七天。
这七天内,他滴水未进,跪在哑奴的牌位前,像是一尊石雕,从前与他相处的一幕幕走马观花似的在眼前流过,他教他读书识字,让他铭记仇恨,铭记责任,严格以外,又充当着父亲的角色,给他以温暖。
所以今日,他以一个儿子的身份,送他驾鹤西去。
白家军将他手底下经营了多年的势力一网打尽,这些消息传的快,包括端妃被传感染瘟疫的事,一切都是冲着他来的,他的旧部死伤殆尽,用那些人命堆起来的这七天,是他争取的最多的时间,亦是他留给哑奴最后的孝心。
待到华灯初上时,崔仲儒收拾好细软,行至庭院前,望着跪着满庭院那仅剩不多的旧部,都在等着今夜送他逃命。
他仰头看向这四方院上的天空,只有一小片,不大的雪花杂糅着冰冷的雨水落下,落在脸上的触感,不亚于在用刀割。
今夜之后,他就算能幸运的留下一条命,复国的大业也很难再推行了。
景朝的气数,尽了。
手下们套好马车,各个乔装打扮成普通的侍卫和车夫,往城门口而去,本以为能顺利通过,却遭到了守城将士的阻拦,说什么都不让通行,眼看就要吵了起来,崔仲儒掀开了车帘。
“本相奉旨出城,尔等岂敢阻拦?”
庚禹城是皇城,那些个达官贵族长什么样,他们倒也都见的差不多了,崔仲儒在民间的声望不低,一露脸守城将士们便也知真假了。
他们慌忙的拱手作揖,为难道:“崔相大人,不是小的不通情面,实在是上面下了命令,今夜不许任何人出城。”
崔仲儒的脸色煞是变白,从他的白发的秘密被撞破的时候,他就已经有预感了,后来在朝堂上,安南侯与自己也不如以往亲密,再加上哑奴出事,端妃被禁足,这桩桩件件,都是皇帝对他下的死手。
算着时间,今日也算是到了该他收网的时候了。
瞅着眼前的人毕竟是右相,守城将士生怕太过于得罪,便松了些口,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大人,您要是真的奉旨出城办事,那可有陛下的旨意?”
崔仲儒握紧了藏在袖中的手,额头上渐渐的冒出汗水,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圣旨,他抿紧唇瓣,眼看这边僵持不下,城门难出,他使了个颜色,身边的车夫便下马车,把守将拉到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堆银两,塞给他,好言相劝。
以往这种方法是百试不爽的,再加上他出面,失败的概率不低的,这些守将的军饷一年才多少,他给的这些,足够一个普通人挥霍三年了,可如今也不知为何,这守将像是吃了秤砣,死不松口。
那些围绕着马车的侍卫,开始缓慢的伸手向腰间,只待他一声令下,就可直接挥剑厮杀,纵使血染城门,也要将他送出去。
一个侍卫的剑身露出,城中的灯笼光映在上面,形成的反光晃到了守将的眼睛,久经沙场,他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正要开口时,身后传来一道急促的呼喊声。
“舅舅!”
风灵兕早就脱下了太监服饰,驾马而来,从皇宫出来这一路,他跑的气喘吁吁,眼眸通红,很明显是才哭过。
“混账东西!没看见这是右相大人的马车吗?这也敢拦?”风灵兕的声音沙哑,他手握马鞭,指着马下的将士,“还不快开城门!”
风灵兕的到来,是崔仲儒没有想到的,这孩子只要身份的秘密保得住,在皇宫里安心的度完下半生不是什么难事,况且就算身份暴露,安南侯也会竭尽所能的护他周全,既如此,他也不想带着他颠沛流离的被追杀,所以出逃一事,他从未跟他提起。
可看到他的那一刻,崔仲儒还是眼眶发热。
本来一个右相就难对付的很,又来了一个祖宗,这叫他们可怎么办才好?
“五殿下,您别为难卑职,上头给了命令,卑职也只是依照规矩办事啊。”
话音刚落,马鞭袭上他的脸颊,打得那守城将士的头盔都歪了,他条件反射的跪了下来,嘴里喊着殿下恕罪,可是低头之下,目光里尽显愤怒,咬着牙,手指紧抓地面,指关节发白。
“你算什么东西?本殿下是皇子,本殿下叫你开城门,你必须得开!开门!”
开门是违抗命令,不开门又要惹怒两尊大佛,他们这些蝼蚁,谁都得罪不起,看来这军棍是非挨不可了。
被打的将士站起身,迅速的收拢起怒容,转而笑脸相迎:“是是是,殿下教训的是,卑职这就开门。”
风灵兕剜了他一眼,夹紧马肚,经过他的时候,明明距离他还有很宽敞的距离,他偏偏要伸脚踹他:“滚开!”
才挨过打,脸上的鞭痕未消,就又被踢了一脚,守将整个人往后仰去,还好是兄弟们接住了他,不然又要摔了个狗吃屎。
稳定身形后,崔仲儒一行人越走越远后,那将士愤怒的抽出被扶着的手臂,对着他们能的背影狠狠的啐了一口水,恶狠狠的骂了一句话,转头命令道:“你俩去白府,告诉白老将军,崔仲儒出城门的事。”
他指派了两人去禀告消息,强权他拼不过,总要把自己的罪责降到最低,这崔仲儒和五皇子非要连夜出城,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希望这次将功折罪,可以让他的军棍少挨些。
出了城门口,二人一路上都是无人开口,耳边全是风声,细细的雨丝刮在脸上,生疼的。
他从端妃的宫殿里跑出来的时候,端妃要他一定去要和他的舅舅一起跑,要他告诉舅舅活命最重要,面对濒死的母亲,他来不及询问细节,只能照做,而此刻也已经出了城门,埋藏在心底里的问题,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答案。
“舅舅。”风灵兕的衣衫尽湿,体温在听到母亲已死的消息时,就已经没了,他沉声道,“父皇为何要杀你,为何要杀母妃?”
事情太多,多到崔仲儒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清楚,他嗫嚅着唇瓣,最终开口的只有一句话:“你不该来的。”
“你以为是我想来吗?!”风灵兕怒不可遏的吼出了声,想起宫殿里被折磨的惨不忍睹的母亲,泪水夺眶而出,“是母妃非要我来的,她让我来救你,舅舅,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们还有什么要瞒着我?为何母妃会与前朝皇帝有关?萧景逸又是谁?!”
风灵兕在雨中绝望的呐喊,着急的想要一个答案,郊外的夜色黑沉,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耳边的风吹的烈,树木摇曳,似乎是要把自己连根拔起。
马车里的崔仲儒沉默着一言不发,风灵兕气愤他们的隐瞒,一马鞭抽在了马车壁上,怒吼:“你说啊!我叫你说啊!”
“五殿下!”侍卫见状,拦住了他逐渐疯魔的动作,“殿下您冷静一点……”
“萧景逸就是我。”崔仲儒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他掀开车窗的帷幔,向他看去,“我就是萧景逸,前朝遗孤萧景逸。”
天空戏剧性的炸开了一道响雷,风灵兕的哭声戛然而止,他的双眼布满了红血丝,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朝夕相处的舅舅,前朝遗孤四个字像是压在他心上的大石,也让他明白了自己母亲的用意。
原来,这就是父皇要杀他们的原因。
“你疯了……”风灵兕摸了一把脸上的雪水,连同泪水一道抹开,“舅舅,你是我舅舅……这种浑话也是能糊口乱说的吗?!”
崔仲儒知道他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转变,意欲开口抚慰他,却有另一道声音传来。
“不对哦,他不是你舅舅,他是你老子。”
侍卫们纷纷拔刀,严阵以待,他们定睛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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