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恩行的灵堂前,来吊唁的人非常多,葬礼一直持续到深夜,风灵均就在他的棺材前跪到了后半夜。
于家人本来想劝太子回去,可他坚持要为于恩行守灵,头颅被拿回来能与尸体合葬,并且还特允厚葬,是皇帝的旨意,而他的这一举动,明显是在告诉天下人,杀于恩行非他本意,一切都是燕熹自作主张。
看他跪的诚恳,于家人也就没说什么,只是吩咐下人给他准备好厢房。
翌日一早,丧事如约举行,待一切结束,风灵均回到皇宫时,已经是午后了,钱福海来话,皇帝让他去御书房,他也没有多言其他,径自就去了。
自于恩行死后,皇帝已然很久没见到自己的儿子了,如今一看,人虽然瘦了,可从前的那股子温和感,少了很多,对他行礼的语气,也十分的恭敬,恭敬到生疏。
他不论和风灵均说什么话,那人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关心于恩行的话,此刻听起来极为讽刺,无奈之下,风有川只能步入正题。
“均儿,朕知道,你与那燕熹私下有交情,如今他出了这样的事,你往后就不要再与他有过多的交涉。”
风灵均垂下眼帘,规规矩矩的道了一声:“是。”
这句话结束后,书房内又陷入了一阵死寂中,风有川看着自己的儿子,容貌除了消瘦些,还是那样的俊朗,只是父子二人之间,总是多了些隔阂,但是这些隔阂,是他必须经历的。
“你不问问,朕为何让你远离燕熹吗?”
风灵均拱手回答,那模样,乖巧的像是个提线木偶:“父皇自有父皇的道理。”
风有川不知为何,见他如此,心里居然会觉得有丝丝的后悔和心痛,他按下这股子异样,放下玉笔和奏折,身子往后靠,也示意风灵均坐下后,才道:“朕也不瞒你,你先前许了尤家回下祁的奏折,朕后脚就让人去刺杀,可是没有成功,他们被一股不明势力所救,而同一天,燕熹休沐,朕查了,那日的他,不知所踪。”
这件事风灵均倒是完全不知道,他初次听闻,眼眸不住的放大,略微吃惊的看向自己的父亲,可后来转念一想,连于恩行他都能下旨杀害,反悔而已,他又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风有川将他的反应都看在眼里,继续道:“后来,朕让人去查了燕熹,一无所获,据说,民间有一处私市,鱼龙混杂,其中有一座谍楼,任何消息在里面,都能出价购买寻得,可是,燕熹的背景,却寻不到,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那晚救了尤家人的那批势力,极有可能是燕熹的人,私市上人口混乱,官府不是没管过,可是那里面的人靠贩卖消息为生,和官兵贿赂勾结已经不是罕见事了,那些官兵也不愿放弃这个油水,自然禁不掉。
燕熹的背景在私市上都查不到,很显然,他掩藏的手段,比明面上看到的,要高深的多。
看到风灵均舒展的眉头,风有川便清楚他明白了,这才笑了一下,良久后又开口:“父皇也不怕告诉你,这个人留不得,这也是朕派他去护送公主和亲的原因,燕熹此去王庭,必然不能活着回来,而在此期间,朕一定要查清楚,他到底是谁?”
皇帝今日和他说的话,比以前多了很多,且如今的这番话,多是在教育他如何驭下。
书房中的对话,多以皇帝自言自语为主,风灵均附和,却无更多的回应,就这样的单方面对话,持续了一个多时辰,风灵均才被允许离开,而出门前,风有川又叫住了他。
那人苍老的面容上颇为无奈,他行至他的面前,抬手郑重的按了按他的肩膀,长叹一口气:“孩子,故人已去,别太伤心了。”
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见他对他的话温言软语,可是这句话来的太迟了,他几乎毁了他所有珍视的东西,现在才说对他说宽慰的话,因为他的父皇,伴他长大的陈永安死了,一直对他传道授业的老师死了,也因为他的父皇,他心爱之人现在身处他乡,有家不能回,成了一个被大雎抛弃的子民。
他的身边,空荡,孤寂,无人与他并肩。
这番话,来的太迟了。
抬起门帘要出去时,正好撞见了胡贤妃,那人的身后,丫鬟端着一份类似于甜汤一样的东西,正往御书房送,听下面的人说过,这些天,胡贤妃颇得圣宠,连那些新纳的嫔妃,也不如她。
皇帝只要她陪伴。
胡贤妃显然没有想过风灵均会在这,她行礼后,风灵均询问道:“贤妃娘娘这是给父皇送的什么吃食?”
她笑道:“不过是食补,陛下这些天受了风寒,咳疾未愈,太医署的太医说,用川贝配上这小吊梨汤,最是不错,才想着给陛下送来。”
风灵均嗅着空中似有似无的味道,确实是梨汤的清甜味,便也不再多问什么,寒暄一番后,就走远了。
守灵的时间太久,加上他这几天晚上,几乎没怎么睡着,风灵均回到自己的东宫,想要小憩一会,小德子小步蹒跚的过来,说是尤司执求见。
说起来,他和这个儿时的玩伴,也已经很久没有像以前那样的谈心了。
风灵均抬手,让小德子把人带了进来,那人照旧是一身绯红色官服,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尤辜雪好像长肉了,先前瘦的快没了的小脸,眼下有了些弧度,气色也好了,更显的唇红齿白。
她脚下的步伐不算慢的,待她行至跟前时,恭敬的行了个大礼,看她的模样,貌似是要干件大事。
这么多天来不曾展露笑颜的风灵均笑了,他开口让她起来,询问道:“怎的这般严肃,你要做什么?”
尤辜雪并不曾起身,清丽的女声回荡在这殿中,极有分量,也彰显着她的决心:“殿下,劳烦您帮我,我要暗查于老一案。”
昨日回去后,系统就告诉她,燕熹的黑化值成功清零了,这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她不可以在这个时候,把燕熹一个人丢在人堆里,让人唾弃谩骂,她好不容易让他变得相信这个世道,好不容易将他的黑化值清零,绝不可以在这个时候,再次把他打回去。
她可以将周赢绳之以法,给宋鹤赢来一个公道,她相信,她也可以为燕熹赢一个公道。
风灵均脸上的笑意瞬间冰封,他于座位之上弯腰,眯起眼眸,俯瞰尤辜雪:“你知道查清楚这件事,会意味着什么?”
“知道。”
尤辜雪回答的铿锵有力,晶黑的眸子里不带有丝毫的退缩。
“那你还要查?”风灵均的声音变得愈发的低沉,“把我风家置于风口浪尖,国家动荡不安,于你们又有何好处?”
尤辜雪多天来的怒火被瞬间点燃:“冤有头债有主,那是你风家造的孽,为何要燕熹来承担?!你风家的天下,燕熹没有分到一杯羹,还要被拉出来做挡箭牌,凭什么?!”
“放肆!”风灵均怒目圆睁,手拍书案,起身指着她怒喝:“尤辜雪!你好大的胆子!你有几个脑袋敢在这胡言乱语?!”
风灵均的声音极大,东宫的正殿里一直盘桓着他的怒气,经久不散,可殿中跪着的人仍然不曾退缩。
“殿下,前朝之事,我知道的一清二楚,我之所以来找你而没有先见陛下,就是因为死的人是于老,他是你最尊敬的老师,我信你不会无动于衷,殿下,陈永安之死,绾绾游荡在外,这些事,你真的甘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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