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九回自己的堂口后,只领了三十鞭,这是在半步多从未有过的先例,半步多赏罚分明,赏的多,罚的也狠,这次的他犯了什么错,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是不知为何,只三十鞭结束,东家对于过错,其实从不心慈手软,一时间,大家伙都在询问他是什么原因。
凉九嘿嘿一笑,还告诉他们,东家身边有块免死金牌。
那块免死金牌叫尤辜雪。
消息以凉九的机关门为中心,迅速往外扩展,传起来如春风过大地,面积是何其的广。
与此同时,章愈也听从了尤辜雪的话,以她的言论解释那场天罚,果然效果甚好,皇帝也展开笑颜,这算是他这么多天以来,听过的最好的消息。
民间对于天火的声音渐小,皇帝静静的坐在自己的皇位上,摩挲着手里的龙纹扶手,半晌后才召了钱福海进来。
崔仲儒毕竟曾为大雎的右相,念在其年事已高,给他留个全尸,改为赐毒酒。
于恩行脚步缓慢的行走在宫道上,近几日来,皇宫出的事情多,他虽年迈,可到底不是聋瞎,太子这几日心绪不佳,整日恍惚,于恩行知道他颓废的原因,陈永安的死,给他造成了不可磨灭的打击。
为君之道和他心中的大道,相差甚远。
于恩行看不过去,劝了一番后才出来,正准备打道回府时,瞥见了端着酒酿,行色匆匆的钱福海,看他要去的方向是御史大狱,便也知道能让钱福海去送毒酒断命的人是谁了。
崔仲儒的学识渊博,其实从某些方面来说,他和他算的上是知己,只是想不到,他居然敢谋害太子,今日的阳光好,昔日的旧友,就当是送他一程吧。
与钱福海寒暄几句后,于恩行随他一起去了大狱之中,似乎经过一个冬日的掩藏,大狱之中的霉味和潮湿感更重,他一进去就忍不住捂住鼻子,眼前烛火昏暗,他的脚步稍微不注意,就容易打滑,还是钱福海扶住了他,才不至于摔倒。
崔仲儒被关在最里面的那间牢房,越靠近也就越黑暗,时不时还有几只老鼠窜出来,倒真是把他吓了一跳,而当他真正见到了崔仲儒时,心中大为震撼,眼前的人哪还有身为右相时的风光。
他的一身囚衣脏污不堪,面上的污垢似乎因为干了湿,又湿了干,导致它有裂纹,却不曾往下掉,满头花白的头发凌乱无序,双眼无神,正坐在那堆草堆里,呆滞的看,也不知在看什么。
听见牢门打开的声音,他才转动了几下干涩的眼珠,瞥见钱福海手中的毒酒,又见到了于恩行,他的脸上再无从前的温和,而是讥诮出声:“你来干什么?想瞧见我如何死的?”
他说话的语气有些过于冲,于恩行与他相识甚久,从不曾见过他这样,钱福海见他这样,正欲开口维护,却被于恩行打断,让其出去,想跟他单独聊聊。
于恩行不仅是两朝元老,还是太子的恩师,地位崇高,钱福海对他本就恭敬,也不多言,顺遂他的意愿,转身出去了。
于恩行用袖子扫清牢狱中,那凳子上的灰尘,才缓缓地坐下,面对着他那张颓然的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仲儒啊,你真是糊涂啊……”
这番话落在崔仲儒的耳朵里,像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嘲讽的笑了几声后,才缓缓地抬头,侧看他:“我糊涂?糊涂的人,应该是你吧?于恩行,于老?”
这话说的突兀,于恩行一时间无法理解,他以为崔仲儒这么些天被关傻了,于恩行茫然的寻回自己的声音:“你这是何意?”
崔仲儒缓慢的挪动了一下身子,让自己可以与他面对面的相视,而不急着回答他的问题,崔仲儒缓缓的理好了自己就的衣摆,用着目下他最端正的模样去看他,他的眼神里带着审判。
“于老,于家几代皆为谏官,刚正不阿,忠于朝堂忠于百姓,可你扪心自问,于家到你这一辈,真的是扪心无愧吗?”崔仲儒面带讥笑,“连捏造遗诏这种事都能做得出来,为臣者不忠,你死后,如何面见于家的祖先?”
闻言,于恩行内心一震,慌忙站起身,手心里逐渐渗出汗水,他不清楚为何这件事会被崔仲儒知道,当年的萧文祯对世家不屑一顾,始终秉持怀疑的态度,且无故诛杀,那时候是真的朝野上下人心惶惶,是风有川在其中周旋,缓和萧文祯与世家的关系,尽管收效甚微。
后来萧文祯葬送大火之中,也是风有川冒着生命危险将帝后二人的尸骨救出,他当时看了,风有川的背后被整个烫伤了,如此真挚的人,当真罕见。
萧文祯已死,而萧氏宗亲在当时夺位时,就已然是丧失殆尽,无人可继位,年幼的皇子也杳无音讯,为了国之大统,他做了此生以来,最为叛逆的抉择,那就是伪造遗诏,扶持风有川上位。
他家世代为谏官,刚正不阿和忠诚是出了名的,加上朝中诸多大臣苦萧文祯已久,有他出头做担保,其他的世家也无人置喙什么。
这件事他一直埋藏在心底,也是他于家最大的污点,可他战战兢兢的过了这许多年,看着大雎的建立,到它的如今还算繁荣,其实是不后悔的,只是崔仲儒的话,却把他埋藏在心底里的秘密直接挖了出来。
“你……你怎么知道?”
崔仲儒垂头,盯着他的眼神宛如地狱里向他索命的恶鬼,一字一句道:“我、是、萧、景、逸。”
门外的钱福海等的有些着急,不懂于恩行和崔仲儒在聊什么,怎么这么久,皇帝下了任务,不完成他回去是要受罚的,这眼看着时间将近,他正想进去催催他的时候,于恩行满脸煞白的从牢狱中出来。
他的脚步踉跄,行动不稳,出了牢门时还不小心摔了一跤,钱福海惊呼一声,连忙想上前搀扶他,却被他一把挥开了,那双老态龙钟的脸上,已然布满了泪水,他张大嘴巴,无声的哭泣,继而又擦干眼泪,接着往前奔走,那模样,像是压抑了天大的怒火。
这边的人跌跌撞撞的闯出门,那边的钱福海已然将毒酒给崔仲儒端了进去……
从牢狱出来后,本来还明媚的阳光已然消失了,巍峨的宫殿被乌云密布的苍穹笼盖,黑沉压抑的如同三十年前的那场大火之夜,火光透亮,将陈皇后的宫殿,烧成了灰烬。
风有川正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门外陡然间响起了于恩行悲怆的声音,高声大呼要面见陛下,于恩行从不会这样的没有礼数,如今是怎么了?
疑惑之下,他挥手让人把他带了进来。
一见他这风尘仆仆的样子,满脸的泪痕混着皱纹,像一片泥泞不堪的土地,一双浑浊的眼眸死死的注视着风有川,眸底的恨不加掩饰,话语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见过崔仲儒了。”
风有川的背部一僵,批阅奏折的眼帘掀起,从他脸上看见了十足的愤恨,而且,从进门到现在,他不再尊称他一句陛下,也不曾下跪,这些君臣之礼,他都没有做,如此一来,风有川也明白崔仲儒与他说了什么。
屏退了御书房里的人,风有川缓缓出声:“你待如何?”
他这话问的平静,于恩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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