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祝安的声音凄厉如坠入无底深渊,房间内摔砸的声音不小。
“出什么事情了?”蔺昭附身的孩子喃喃问,李媒人也跟着愣了一会儿,忽然一名小丫鬟端着酒水从身后过,进到祝好的房间。
李媒人立即反应过来,拽起蔺昭的手向外走:“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啊!”
“血,好多血——”酒水瓷碗碎裂声,祝安的哭声,丫鬟的尖叫声混在一起响彻院子,管家瞪着眼快步冲进祝好的房间。
“闭嘴,你莫要扰了老爷的兴致!”管家低喝一声,小丫鬟捂着被打红的脸哭着跑出来,下一秒祝好的房间门关上,里头传来推搡的声音。
原本守着祝安房间的下人见状不对,匆忙跑来拦下师徒二人:“李媒人还请留步。”
李媒人头也不抬,急忙将蔺昭推到院外,蔺昭的机灵劲在这一刻全没了,跌坐在地吓得哇哇大哭。
“快叫人来,快!”祝好原先紧闭的房间门突然打开,管家捂着溅血的脖子翻滚着向外爬,烛火被他撞倒地上瞬间生出许多烟。
火光一下便顺着木头和屏风窜上天,李媒人立即慌了神,甚至忘掉自家徒弟,独自急冲冲地向外跑,喊着走水的下人追着李媒人的步伐离开。
蔺昭原本坐在地上打滚撒泼,回过头见到血迹拖出长路的管家,吓得瞬间失声。
一时间,树木茂盛的院内只剩下祝安的哭喊声和孙老爷的怒骂声。
“姐姐我错了,我错了,你为什么不救我!”
“为什么——”
“你,你还敢咬我!”孙树锋怒骂道,与此同时,一阵尖细的叫声从祝安的口中传出,随即声音渐渐变弱,直到再也没有动静。
蔺昭蜷缩着身子哭泣,忽然见大火中闪过一抹倩影,祝好拖着虚弱的身体缓缓走来,颜色不正的粉红婚服被鲜血染尽,裙摆破碎,她嘴唇发黑,一只眼睛受了伤。
只见她踉跄地踏过管家的尸体,来到哭泣的蔺昭身前,缓缓开口。
“我妹妹呢?”祝好低着头,她的眼白都是瘆人的血,眼皮耷拉似乎看不清东西,蔺昭吓得不敢说话,只是支支吾吾。
“带路,我不杀你。”祝好摸了一把蔺昭的头,干掉的未干的血都混在掌心上。
蔺昭从地上爬起来领着祝好进到祝安的房间。
门打开了,蔺昭吓得噤声,哆嗦着慢慢向后退。
祝安乌发披散静静地躺在地上,眼睛睁大失焦,半张脸布满人的血牙印咬痕,婚服裹紧的身子尚未僵硬,她宛若折了的脚被一脸怒意的孙老爷握在手里,他手上拿着尖利的雕花锥子,正哆嗦着想要刻字。
霎时,祝好扑上前,发簪狠狠刺进孙老爷的脑袋脖子,一下又一下,孙老爷来不及转身便沉沉地摔到一旁,血气混着失禁的黄臭味弥漫开来。
祝好完全成了血人,粉裙上的血迹一层又一层,她举起尚未燃尽的蜡烛,点燃了孙老爷的衣服。
“祝,祝安,姐姐来了。”祝好断断续续地念着祝安的名字,将死去的妹妹抱到怀里,她的头埋在祝安的身上,祝安却随着她的怀抱滑下去。
“呜——”
掌心的血一层又一层地抹在祝安的脸上,祝好的泪水晕开血迹,细细密密的啜泣盖不住火烧屋子的声响。
祝好伸出手背顺着祝安眼皮向下,将她睁得恐怖的眼睛盖住:“若这世上有神明,我祈求救救她,救救我的妹妹。”
话音落下,祝好低头紧紧抱着祝安,二人的身体如同树枝和缠绕的寄生藤卷在一起,被孙宅浓烈的大火彻底吞噬,消亡。
蔺昭仿佛一位看客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她迷茫又痛苦,为窥探到不堪的记忆而感到悲痛,为什么她会看到这一切,这不像是循环,更像是她误入了祝安的脑海。
等等?蔺昭恍然大悟,莫非是先前学过的《睡梦修行法》让她无意间看到了祝安的真实记忆。
与此同时,蔺昭眼前的一切忽然闪烁,刺眼的白和大火的红混在一起。
-
“你是谁?滚出来——”
祝安愤怒的声音响彻天空,似乎在蔺昭的脑海里发出咆哮,蔺昭如梦初醒,随着火光的漩涡回到真实的七重梦梦境中。
蔺昭跌落在地,四肢被火焰点着了,她慌忙在地上打滚,这才熄灭了身上的火苗。
她没有开始新的循环,而是在梦魇魔和祝安爆炸的婚房内,眼前的别墅被烧成灼热的废墟,周围皆是可怕的火光,众人静静地躺在地上,火焰一点点蚕食他们身下的地面。
“单影,你到底是什么人?”祝安的声音喃喃道。
蔺昭顺着声音转过身,眼前的景象令她心头一颤。
天空中,梦魇魔的紫丝密密麻麻旋转拧紧,顶部的紫丝分叉挂满红色火光,紫丝形成的扭曲树根刺穿了祝安的身体。
那些纤细的紫丝组成某种诡异的仪式,一点点地吞噬祝安的灵体,每次吸收都忽明忽暗,祝安一半的灵体都融于梦魇魔树根状的紫丝里,她动弹不得只是怒意满满地看着蔺昭。
眼睛又红又紫,鲜血滴落在地被火焰烤得滋响,而蔺昭一直想要的七重梦镜子,正被她死死握在胸前。
“祝安我是蔺昭,不是你所说的单影,”蔺昭小声地说道,轻轻靠近她,“你不要害怕。”
说完,蔺昭挥舞拳头,重重地击打梦魇魔的紫丝,可那紫丝急于吞食,即便被打碎,也能恢复如初,她的武功毫无用处。
“蔺昭?”祝安口中喃喃,先前充满仇恨的眼睛亮了一瞬,似乎寻回些许清醒,随即笑了。
“你们破坏了我的世界,竟然还想走?”沾有火光的紫丝缓缓移动,来到蔺昭身前。
蔺昭深吸一口气向后退:“祝安,只要我们一起通过七重梦考核,就能回到浮生界了,你和祝好的灵体已经分开了,日后各自安好。”
“各自安好?”祝安不屑地笑了笑,泛红的眼睛闪过一抹晦暗。
“为何她抢了那么多滋养,害我一生下来便病弱不堪?”
“为何我想要努力得到的东西永远是她拱手相让的!”
“为何她要将我养成一个废人——”祝安痛苦地哭泣道,似乎是感觉到灵体快被梦魇魔彻底吞噬了,泪水无助地流下,她举起握着七重梦镜子的手,艰难地抹掉眼角的泪水,又无力地垂落。
“祝安……”蔺昭鼻子一酸不知道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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