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枪丢哪了?你是要害死我们全家吗!”花厅回音清朗,将褚南殊的火气一声一声回进众人耳中,“叫你去学校,是让你知书明理!你倒好,认的那几个字全拿去拉横幅了!”
申城早春,薄日刚暖,褚公馆已是一派金翠交映。
今日这场鸿门宴,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是老爷要给二小姐选婿。众人一早开始忙碌,不敢怠慢分毫。
除了这宴会的主角——南殊小姐至今被蒙在鼓里。
此刻,她正一袭华服站在厅中,训斥着面前满身泥污的少年。
姐姐的声音尖锐刺耳,叫南彻不住得向后倾了倾身子。他咬紧牙关,只敢等回声尽了才开口回话:“二姐,我只是在做每个青年都该做的事。”
这话无疑是给南殊火上浇油,戒尺划过空气的刷刷声吓得南彻鼻翼颤动,不住闭上双眼。
可意料中的痛感并未袭来,再睁眼,只见南音正紧紧拉着南殊的手腕,音色中满是焦急:“南殊!行了!”大姐总是心软。
原本她是打算逼到南彻自己承认为止,但碍于大姐阻拦,还是停了手换成质问:“我问你,枪哪来的?”
“父亲给的。”说这话时,南彻的声音都比刚才高了许多。脖子微微昂着,眼神仿佛在叫南殊去质问父亲。
这话对南殊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甩手将戒尺直直摔在南彻身边,不住自嘲地笑了一声。
“大姐你知道他打伤的人是谁吗?”南殊顺着南音拉扯的力道转过身去。
虽然声音低了不少,可极快的语速与额头浮上的细密汗珠还是出卖了她此刻的不安:“南峤已经查过了,那个孩子的身份全是假的,他是京方派过来专查地下商业活动的特务。如今我们家能保他出来,不过是因为枪没找到,没有证据!”
南音听罢嘴张了又合,半天吐不出一个字。回过神时已是眼眶微红:“南彻,告诉大姐,你把枪丢在哪里了?”
“路上掉了,不知道在哪。”褚南彻听了二姐说的才想起来后怕,眸子里的光连同背脊一起沉了下去。
这话,就是给他们全家都送上了刑场。
南音长叹一声合上双眼,但很快便平复好心情重新牵起南殊的手:“无论如何,今日的宴会你必须要出席,我们褚家的膝盖不能软。”
以褚南音的性子,必不会叫任何事耽误了妹妹相亲。
为安抚南殊的焦躁,她亲自牵起妹妹的手将她送到院中。瞧南殊从发饰到鞋履都十分妥帖,才放心道:“很好看。”微笑时,橘色调的口脂便衬得她典雅大方。
南殊只是配合着展开披肩,未置一词。
此刻她脑子里想的,全都是如何平掉南彻的事,实在难以对这些空有其表的浮华上心。
南音见状也没恼,开口时,声音依旧柔得就像羽毛落在丝绒外衣上:“南彻的事我来处理,你就同南峤安心为父亲待客便是。”
说罢,又将目光移到车子上,再次出声叮嘱:“如今的上海总是风波不断,咱们家又出了南彻的事。我刚已经叫人把你的车牌遮掉,早去早回吧。”
南殊望向被黑布挡着的车牌,心中升起万般无奈。
她明白自己今日如果为保平安闭门不出,就等同于向外界坐实了褚家的罪名。只得强挤出笑,回握住大姐的手道了声“好”。
转身要走,却被南音又开口叫住:“等一下!”
说着便急步上前,自手包中取出一张微微泛黄的黑白照片塞进南殊手中:“这是今日的座上贵客,驻英公使沈承昱。小时候跟你有过一面之缘。”
南殊眉心微动,在姐姐手指的力道间仿佛读出了什么,却还是强压下心头疑虑,接过照片转身上车。
南音目送她离开,直至褚宅的大门再次紧闭,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来。
轿车驶出弄堂,浮光掠影的夜色骤然笼了上来。沿街的霓虹光打在窗玻璃上,映出南殊侧脸清冷的轮廓。
风从半开的车窗缝里钻入车内,挟着春夜薄凉,南殊微不可察地将搭在肩头的狐裘披肩向上拢了几下。
窗外人声鼎沸,一声短促的爆竹响在不远处炸开,震得街边栖鸟扑棱飞起。
司机在后视镜中看了眼小姐的反应,才低声道:“戏班子在前头唱大戏,今儿热闹得很。”
南殊眸色未动,只低头看向手中那张已经攥得有些潮湿的旧照。
照片上的青年身穿一袭深色西装站在旧使馆前,背脊挺直,一只手插在风衣口袋中。光线从右侧落下,勾勒出清晰的颧骨与沉静的目光。神情坚定,像是在倾听一个时代的回响。
指尖抚过他鼻梁上,那一小段隐在镜片下的驼峰,眉心轻蹙,半晌才将其放回包内。
“希望他已经忘了我了。”南殊缓缓合上双眼,语气淡得如一缕薄烟,连她自己都辨不清虚实。
“二小姐,我们到了。”不知过了多久,司机的声音将南殊从半梦半醒间拉回现实。她直了直身子,葱指拨开车窗的窗帘,手上精巧的红宝石戒指在灯光下正熠熠生辉。
随着车门打开,饭店门口的嘈杂声顿时涌进她的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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