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重重地关上。
那一声“砰”的巨响,和门栓落下的冰冷“咔哒”声,像两记无情的重锤,彻底砸碎了江卫军和江秀丽兄妹俩最后的幻想。
他们被抛弃了。
被自己的亲生父亲,用最决绝、最冷酷的方式,彻底地、完全地,抛弃了。
小巷里,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在他们单薄的衣衫上,激起一阵寒颤。
周围的邻居家,窗户里透出温暖的灯光,隐约还能听到碗筷的碰撞声和家人的说笑声。
那些曾经他们不屑一顾的、充满了烟火气的日常,此刻,却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凌迟着他们那颗被掏空了的心。
“哥……”
江秀丽的声音,带着哭腔,在死寂的小巷里显得格外凄厉,“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我们没地方去了……”
“闭嘴!就知道哭!哭能当饭吃吗?”
江卫军烦躁地低吼一声,他心中的恐惧和**,此刻尽数化为暴戾的怒火,而他唯一能发泄的对象,就只剩下身边这个同样落魄的妹妹。
江秀丽被他吼得一愣,随即也爆发了:“你吼我做什么?要不是你!要不是你非要卖房子去美国,爸会变成这样吗?所有的事情,都是从你开始的!”
“从我开始?”
江卫军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回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她,“那大字报是谁出的主意?是谁哭着喊着去找林晚秋那个**的?江秀丽,你别忘了,是你,把我们最后一点退路都给堵**!”
“我那是为了谁?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为了这个家?你是为了你自己!为了你那个小白脸男朋友马宏伟!”
兄妹俩那点因为共同遭遇而产生的、脆弱不堪的同盟,在现实的残酷面前,瞬间土崩瓦解。
他们像两只斗败了的疯狗,在这条无人的小巷里,用最恶毒的语言,疯狂地撕咬着对方。
然而,争吵并不能填饱肚子,也无法抵御夜晚的寒冷。
当腹中传来一阵阵饥饿的绞痛时,他们终于停了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无尽的绝望。
“去……去宏伟家。”
江秀丽擦了擦眼泪,声音沙哑地说道,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的去处,“他……他不会不管我的。”
江卫军冷哼一声,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反对。
眼下,这确实是他们唯一的选择了。
兄妹俩相互搀扶,如同两条丧家之犬,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市供销社的家属大院走去。
那里,住着江秀丽谈了两年的对象,供销社采购科的科员,马宏伟。
马家。
刺眼的灯光下,马宏伟的母亲——一个烫着时髦卷发,嘴角下撇,一脸精明刻薄相的中年妇女,正用一种挑剔的、仿佛在打量两件垃圾般的眼神,扫视着站在门口的江家兄妹。
“哟,这不是秀丽吗?这是……你哥?”
马母的声音,尖酸而又拖着长调,“怎么搞成这副样子了?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叫花子呢。”
“阿姨,我们……”
江秀丽的脸上火辣辣的,羞愤得无地自容。
“行了,别说了。”
马母不耐烦地一摆手,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冷笑,“你们家那点光荣事迹,下午就传遍整个家属院了。怎么,被你那个铁石心肠的爹赶出来了,就想起来投奔我们家了?”
“阿姨,不是那样的,我爸他……”
江卫军还想辩解。
“你爸?”
马母的音量陡然拔高,那双三角眼鄙夷地看着他,“我告诉你,能把自己亲生儿女都赶出家门的爹,那得是被逼到什么份上?俗话说得好,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们要是真孝顺、真懂事,事情能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她转向一直沉默着、试图装作不认识兄妹俩的儿子马宏伟,用命令的口吻道:“宏伟,我跟你说清楚。我们马家,是清清白白的本分人家!你以后要是再跟这种连自己亲爹都敢写大字报污蔑的人来往,败坏了我们家的名声,影响了你的前途,你也就别进这个家门了!”
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没有留半分情面。
“妈!你别这么说……”
马宏伟一脸为难,但眼神却不住地往江家兄妹俩身上瞟,那眼神里,充满了嫌弃和急于摆脱的烦躁。
江秀丽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她看着自己曾经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人,看着他那副懦弱又自私的嘴脸,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她终于明白了。
什么海誓山盟,什么非她不娶,在现实的利益面前,都不过是个笑话。
“宏伟……”
她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颤声叫道。
马宏伟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票和几张粮票,塞到江秀丽手里,脸上带着施舍般的、不耐烦的神情。
“秀丽,你也听到了,我妈她……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你……你还是先找个地方住吧。”
他顿了顿,终于说出了那句最残忍的话,“我们……可能不太合适。以后,你别来找我了。”
说完,他像是甩掉什么脏东西一样,转身就退回了屋里。
“砰!”
又是一声关门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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