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雨歇,云层退散,月光径直泼洒下来,照得满地积水发亮。
云凌霜和尘无衣站在檐下,抱着抢救回来的药材,呆呆地互望。
“好诡异的天象,”云凌霜讷讷道,“我是不是在做梦?”
尘无衣:“应该不是,我鞋袜湿了。”
他拎起衣摆,露出被雨水泅湿的鞋面,甩了甩,“兴许今夜有道友飞升。”
飞升是这样的吗?
云凌霜挠挠头,很快她注意力转向另外几间毫无动静的屋子,怪道:“其他人都不在房内吗,怎么就我们两个?”
“大师兄去藏经阁了,夜妄舟要调息,至于师妹——”尘无衣打了个哈欠,“估计在研究怎么融合虺龙鳞。”
“她还真的自己来?”云凌霜惊讶,毕竟是邪术,搞不好会走火入魔。
尘无衣瞥她:“不然找谁帮,你会想被别人知道自己用邪术吗?”
“我们又不是别人。”云凌霜小声反驳。
“不是一回事。宗门弟子用邪术和整个宗门帮着弟子用邪术,二者有本质区别。”尘无衣认真解释,“小师妹不找我们,是为宗门好。”
清也年纪小,看事情的眼光却很通透。要不是每位弟子得照过生平才能爬天梯,尘无衣都怀疑她是大能乔装打扮,专程找凌霄宗寻开心来了。
‘大能’本人不知自己已经被怀疑。
她正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那道天雷没直接劈死她呢?
作为仙人,清也平日公务虽杂,但胜在自在。即便偶尔惹出麻烦,也不过领几道天鞭,低头认一句“小仙鲁莽”,便算过去了。
一旦飞升成神,待遇可就不一样了。
她的名讳将刻入天条法则,一言一行皆关联神职威严。干架会被当成“宣战”,骂人会被说成“降谕”。
最要命的是,作为上神须日日同玉帝并四御共商三界事务。此外还有各部神使的小议、大议,场场都要出席,一坐就是几个时辰,谁受得了?
清也一直卡着修为不飞升就是这个原因,谁曾想...
她无力地后仰,呈大字摊倒在床上,眼神苍凉又绝望。
一条蛟龙,毁了她的躺平梦。
树灵还以为护法出了岔子,急急飞过来,绕着她上下飞,使劲嗅了一阵,却没发现新添的伤口。
正疑惑,清也割开手指,递到它面前,无力道:“今日多谢你。”
树灵被她的血香得晕头转向,顿时顾不上旁的,抱住手指猛猛吮吸。
“吃吧,吃吧,多吃点。”
最好把她的神骨一块吸走。清也闭上眼睛,恨恨地想。
山鬼花钱上的铃铛忽然响起来。
清也掀开一只眼,骷髅头瘪着嘴,眼眶耷拉,明明不会流泪,却给人一种泪眼汪汪的错觉。
活像个被丢弃多年,终于找到家的委屈小鬼。
清也胳膊还吊在胸前,抬不起来,只好低头笑着看它:
“怎么,现在才认出我?”
骷髅头无声大哭。
树灵鄙夷地看它一眼。
清也忍俊不禁。
这串花钱本身不金贵,重要的是送礼的人,很不寻常。
当年堕仙玄情逃入离墟,清也奉旨前去捉拿。
那时离墟刚易主不久,新任鬼王来历不明,修为却深不可测,六界对其多有忌惮。
妖王青魅曾不信邪,亲自入墟试探,归来后对离墟之事闭口不谈,只告诫族人不可主动招惹。
天界众仙见状,无不严阵以待。天帝嘱咐清也,需做最坏的打算。
于是清也带着三千精甲,视死如归地去了。
而后,捧回了一堆礼物。
其中就包含这串山鬼花钱。
当时众说纷纭,有人讥讽鬼王外强中干,想依附天界苟安;也有人疑他包藏祸心,示好不过是权宜之计。
清也已记不清自己当时作何想法,只记得那位横空出世的鬼王虽未露面,却对天界之人礼数周全。
以至于千百年来,每每忆起此事,清也依然会觉得懊恼。
——当时年轻自傲,只知进急退缓,开门就送了人家三箭。
清也叹了口气。
也是这三箭,被有心之人拿着做文章,试图重新挑起神魔两族的斗争。不过好在事情彻底闹开前,她这个罪魁祸首就‘死’了。
死者为尊,谁都不好再说什么。
可就在刚刚,平衡被打破了。
先前准备的假死之法,最多只能掩盖仙人气息;如今她飞升成功,神位已列星宿殿,天界很快便会循迹找来。
一旦归位,她又要回到那个尴尬的境地。
想到这些陈年旧账会被翻出来反复清算,清也头就开始痛。
“早知道不解开封印了,”清也对着骷髅头低声嘟囔,“现在可好,报应不爽,我们也得成别人的靶子了。”
清也从树灵那抽回手,忍不住捏了捏骷髅头。
骷髅头不知清也心,以为逗它玩呢,一时竟笑得十分开朗。
*
接下去几日,清也都这么不死不活地过。
其他几个人见她颓唐,以为是虺龙鳞融合效果不佳,商议一阵,最终推了与凌霄宗牵扯最少的夜妄舟前去探问。
清也躺在苦楝树最高处。
双目无神地盯着天空中缓慢飘过的白云。
一趟又一趟,好像拉着公文车神驹。
真想烧了。
夜妄舟走到树下,犹豫着回头。
不远处的墙角,并排着的三个脑袋一阵挤眉弄眼示意他快上。
夜妄舟深吸一口气,眼一闭,抡起手中鼓槌敲了一记重锣。
“哐——”
余音绕梁。
清也虎躯一震。
另一头,束修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缀满鲜花的长竿,顶端还绑着一只毛茸茸的雪团兔。
趁着清也被锣声吸引注意,几人手忙脚乱地抬着它举到苦楝树顶。
“夜妄舟,”
清也不可置信地转头,望着树下绯袍人影,“你要死啊?”
话音刚落,视野里赫然闯入一双交叠的兔腿。
雪团兔:“....”拘谨。
清也呆滞,视线上移,看见一只被五花大绑的兔子,无辜地与她大眼瞪小眼。
头上还戴着一朵大红花。
清也:?
墙角处,云凌霜兴奋地指挥:“快,晃一下!御兽宗的说了,这兔子是她们新研制的解忧萌物,我好不容易借来的!”
尘无衣和束修使劲摆了摆竹竿。
雪团兔屁股对着清也抖了抖。
清也:“......”
挑衅她?
“轮到你了,快说词。”云凌霜燃一张传音符给夜妄舟。
夜妄舟背书一般:“《万灵图鉴》里说,万物有灵,若得...”
“错了,不是这句。跟她说是御兽宗的心绪调理灵宠!”
夜妄舟额心跳了跳,硬着头皮开口:“这是御兽宗的心绪调理灵宠,兔耳揉三揉,烦恼即刻丢。再揉三六九...”
他停下缓了口气,“心魔见了也调头。”
“......”
心魔掉不掉头清也不知道,反正她的鸡皮疙瘩掉了。
清也目光落向他手里的铜锣:“这又是什么说法?”
没说法,被逼的。
夜妄舟不说话,淡淡望向墙角。
“她看过来了,快躲!”
三颗头瞬间缩回,只剩一根青竹竿跟天牛触手一样立在某个人的头顶。
清也收回视线,轻轻一嗤。
就,挺有意思。
戴着红花的兔子憨态可掬,清也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它的肚皮。
雪团兔怕痒,哼唧唧左扭右扭,清也笑出声。
“能解下来吗?”
她问夜妄舟。
夜妄舟:“喜欢就可以。”
清也乐呵呵转头,刚想上手,忽然意识到自己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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