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顺重新坐回凳子上,捡了根柴火棍在地上划来划去,归南好奇的探头看,他写的是一二三,上口目,三顺的字相当漂亮,就算用树枝写都能看出字体筋骨,祖父常说字如其人,一个人字写的有筋骨,人才有志气,字都写的软塌塌,人往哪儿支棱去。
祖父他们那辈人对字要求颇高,后来电脑发展起来进入网络时代,键盘代替手写,便没人在意字写的好不好了,也就祖父一样的老一辈人还坚持着自己的原则,托祖父的福,归南很练了几年字,用祖父的话说,当大夫开方子是最基本的,字总要过的去眼才不丢人。
小时祖父用这话督促自己练字的时候,归南很想把妈妈写的处方拿给祖父看,妈妈跟所有的西医大夫一样,写的处方堪比鬼画符,除了药房抓药的,别人看的话得连蒙带猜。
等自己做军医的时候,已经不用手写处方,毕竟医院的电脑办公系统相当发达,就算中医院也换了电脑系统,祖父对此颇为不满,常叨念,开方子还是应该手写云云,对于祖父的执拗,归南这个孙女能做的就是抽空练字,以至于她的字虽不能说多好,但绝对过的去眼。
当时是为了哄祖父高兴,穿到桑园村才暗暗庆幸,幸亏练过字,不然一开方子,字儿跟蜘蛛爬似的,估摸公社王书记也不会对自己另眼相看了,即便王书记没夸自己的字,但他看到方子眉头微微舒展的神情却相当明显,可见这位王书记对字也是有要求的,哪怕给他儿子治病的药方子也一样。
三顺用树枝点着地上的字:“小妹六岁的时候缠着我教她写字,我就照着老师教的写了这几个字最简单的字,以为她是看我背着书包上学新鲜,才要学写字,回头学不会也就丢开了,哪知自打我教了这几个字开始,她天天蹲在院子角写,邻居的孩子喊她玩都不去了,学会以后便又来缠着我学新的,小妹其实不算聪明,几个最简单的字写了几天才学会,但她性子执拗,有股子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劲儿头儿,后来上学后更是刻苦,考中学哪会儿,成宿成宿的学,她屋里的灯一亮就是一晚上,为此娘没少唠叨费煤油,眼睛也是那时候近视的。”
三顺说起这些语气里只有心疼,没有丝毫怨怼情绪,归南都有些羡慕郑兰了,虽说生在乡下,没有王梅那样的好条件,但她有不重男轻女的父母,有为了妹妹宁愿放弃自己上学机会的哥哥,大顺二顺也很疼郑兰这个妹妹,姑嫂相处的更是和睦,有这么多亲人疼着宠着在意着,这小姑娘实在很幸福。
正羡慕呢,就听三顺道:“我妹妹的那个眼镜配的不好,咱们县没有专门的眼镜店,配眼镜只能去县医院眼科,框子都不能选,又黑又重,男生也就算了,她一个小姑娘戴着不好看,听说省城有专门的眼镜店,能选轻薄好看的眼镜框,等回头我带兰兰去省城配眼镜。”
归南真不想打击他,可这小子也畅想的太远了,得让他认清现实:“省城配眼镜贵着呢,你有钱吗?”
归南一句话,三顺整个人都蔫了,他家在桑园村生产队算日子好过的,一年到头能攒下几个钱,可这些钱去除一家子的吃穿用度,再供着小妹上学就剩不下多少了,而且家里的钱是家里的又不是自己挣的。
想到此叹了口气:“就是没钱啊,也不知往哪儿挣去,你看看咱村的社员就算天天拼了命干,还不一样穷。”
归南忽然明白过来:“你不是不愿意下地,是觉得下地没用。”
归南的话把三顺吓了一跳,蹭的从凳子又跳了起来,忙着左右看了看小声道:“你疯了,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回头被人举报到上面,把你当□□抓起来。”
归南就是话赶话儿,一时忘了这时虽过了特殊时期政策还没真正开放,有些话还是不能说,咳嗽一声岔开话题:“杏花村生产队的队长你认识吧。”
三顺:“认识啊,上学的时候柳长江就坐我前面。”
这个归南真没想到:“你们是同学?他应该比你大吧?”
三顺伸出三个指头:“整整大了三岁呢。”
归南:“那你们怎么成同学的。”
三顺:“乡下不比城里,别看咱们青山公社有十几个生产队,可小学统共才有三所,后沟村小学,桃花渡小学,再有便是邻村的杏花村小学,一般都是离着那所小学近便去那所。”
归南:“十几个村得多少孩子,三所小学哪儿招的开。”
三顺:“不光招的开,还得校长老师挨着家的做工作才有学生,我上学哪会儿,整个学校的学生都加一块儿都不到四十个,上到高小我们班里就剩下了八个同学。”
八个?归南咂舌:“高小是什么?”
三顺奇怪的看着她:“高小就是高小啊,升上高小才能考中学,你不也上过吗,不然怎么考上县中学的。”
归南眨眨眼:“那个,你知道我落过水病了一场,有些事不大记得了。”
三顺挠挠头:“我把这茬儿给忘了。”
归南:“这么说你跟杏花村的队长柳长江镇是同班同学喽?”
三顺点头:“柳长江本来上学就比我晚一年,后来又蹲了两年,我上高小的时候正好跟他一班,虽然比我大三岁,可他个儿矮,所以坐我前面。”
归南心里暗笑,这就是男生的胜负欲,个头也得比一比,柳长江的确不高,目测也就一米六出头,其实这时候的人普遍不高,饱饭都没吃上几天,营养不良是常态,家福叔家的三个儿子算高个了,也就勉强一米七,不过比起柳长江高不少。
三顺:“你怎么想起柳长江了?”
归南:“听说他是咱们青山公社最年轻的生产队长,真厉害。”
三顺撇嘴:“厉害啥,还不是靠了他表叔?”
表叔?归南:“他表叔难道是公社书记?”
三顺笑了:“你咋糊涂了,咱们公社王书记你不是见过吗,他家小儿子的命还是你救的呢,这么快就忘了?”
归南心中暗笑,她自然没忘,这不是套三顺的话儿呢吗:“你不说柳长江靠着他表叔当上大队长的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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