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那年,秋日围猎,楚连城携他同去了。
那时楚连城刚坐上摄政王的位置,明枪暗箭数不胜数。但顶着帝师的名头,圣上的偏宠又明目张胆,那些流矢摸不到楚连城的边,便都落在了初来乍到的楚榕身上。
好端端的较艺,先是弓弦是松的、箭簇是钝的,再是束腿的靴子被人凿穿了底,他只着了袜套上马,却在马匹冲出厩栏时发现缰绳也在不起眼处被剪了豁口,稍一用力便崩断了。
但他得给楚连城争一口气,也得给自己争个响亮的名头。
秋日晴空之下,少年银冠高束,长风猎猎,吹动他手中绑着红绸的一双大雁。那些阴谋算计都成了他此刻星眸熠熠下的陪衬,连文昌帝都与楚连城笑谈,说这么长脸的好儿郎,我叫声小师弟不过分吧?
但一飞冲天的喜悦还未转化成翱翔云霄的自由,就被打入泥沼,再也不得翻身。
当天夜里,他迎来了自己的第一次汛期。
他在诱人的香气中醒来,才发现周身上下全然湿透,每处骨缝都酥痒难耐,像有火星子从里头往外钻。等楚连城听闻茶盏碎裂的动静寻到他时,佩剑的剑柄已被囫囵吞入,解着不知足的渴。
御赐的红穗子贴着白花花的皮肉,洇出蜿蜒水痕。
只有冰凉的银环在摩挲间吊着最后一缕清明,让他朝着神色晦暗不清的楚连城伸出手,哭着哀求,“二叔,救我。”
“你想我怎么救你?”
“什么?”
“若你甘愿就做个圣器,我可以为你找个与你相配、且对你负责的人解你眼下之苦。但往日种种努力,都止步于今日昙花一现。”
楚连城俯视着他,一贯温润无争的眸子闪动着异常明亮的光。
“但你若还想一争,熬过今晚,我助你扶摇直上。此后再无人敢欺你、碰你。”
双手被反绑于身后,上身低伏在马背上。力气早就随着汁水流尽了,索性那机关做得精妙,只需夹紧马腹,木锥便会沿着轨迹孜孜不倦地将贪婪的花心捣烂。
漫漫长夜,他最终靠着吱呀不停的木马捱过去。
次日,他在昏沉中醒来,朝服未换的楚连城坐在他床边,抚摸着他汗湿的鬓发,柔声道,“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说与你听。”
“好消息是,我已将你的境遇禀明圣上。坤泽驯服汛期之事前无古人,朝野震动,圣上也为你的决心折服。即日起,你便是新的帝师,为天下坤泽表率。日后是否婚配,皆由你自己掌控。”
“但代价是你的腿。”
“强锁汛期会致经脉瘀滞。若一直不与天乾真正结合,时日久了,也许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不过,我信你,定能坚守本心。”
“不必怕,我已着人安排定制了常用的器具,以后也不会苦了你的。”
“我陪着你。”
他没有资本,因而太害怕自己选错了路。倔强和惶恐都写在脸上,清清楚楚落在楚连城眼里,一览无余。才有了这幅白日里冠冕堂皇地当着他的二叔,夜里又贴心为他纾//解的荒//唐。
可笑他哪怕前世嫁与姬芜时,都还在心里为楚连城找着千百种理由开脱。直到鸢尾花将一切拖入混沌无序的深渊,他所珍视的风光霁月尽数崩塌,在永春宫那一跪里,他才终于看清,不是楚连城对他没有心思。
而是亲手种下的果子,不到烂熟饱满,提前摘下都是暴殄天物。
现在的身//子尚且青涩,但烙在骨子里的瘾已随前世的魂灵一起苏醒,飞速蚕//食着他的定力。
既然总归是要走到那一步的,楚榕抚弄着新佩的玉环,闭眼掩去眸中的冷意。
那不如他自己来挑。
“哑奴,帮我更衣。备车,去摘星阁。”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啧啧,瞧瞧人家这楼盖得,快赶得上城门口的瞭望塔高了。再瞧瞧这花灯,啧啧啧。”
琉璃灯罩外面绘着斑斓油彩,游龙似的从高耸入云的飞檐上盘下来,将人卷进这漫天的金碧辉煌里。虽已宵禁,但摘星阁门口人声鼎沸,丝竹绵绵,香袂翩跹。
裴汜从前是个正经人,连带着莫秋宝都没怎么来过邺都最负盛名的销金窟,一时间瞅这也新鲜,瞅那也赞叹。
“您要不也去入仕吧,当侠客虽好,但没钱啊。”莫秋宝馋得口水都要从眼眶子流出来。人虽然还老老实实跟着他,魂早就被勾跑了。
“看吧看吧,反正看看不要钱,不看白不看。”裴汜带着他在如织的人群中穿梭,七拐八拐挤进一条偏僻的巷子,总算耳根清净了些。
结果他刚呼出一口浊气,就被秋宝一把扯住了袖子,恨不得将他当做竹竿爬到他头顶上,撕心裂肺地嚎啕,“鬼啊!”
“祖宗,一晚上你撞鬼两回了,咱俩到底谁是主子?”
裴汜捏着耳根,循声向上看去。只见斜上方一扇半开的窗口撞出大半截藕□□瘦的身子,薄衫凌乱搭在肩头肘弯,又在晃动间被人扯着发髻向后仰过去,胡乱索取着亲/吻。
花影摇曳的瞬间,那人朝下望了一眼,与裴汜的视线对了个正着。他愣了一瞬,而后笑得更加浪荡无边,对着裴汜无声地比了个口型,又跌回屋里,传出接连不绝的动静。
裴汜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踩着窗沿轻车熟路地翻进屋里,留下莫秋宝对着大开的窗一脸木然。
他夜里视物能力极佳,那人的面容轮廓被明晃晃的月光磨了边,但口型却清清楚楚,分明是,
“死鬼,快来。”
“这么快就完事了?你找的人怎么质量越来越差了。”裴汜大刺刺朝软榻里一靠,仰头灌了口茶,拧着眉嫌弃,“茶也越来越甜了,难喝。”
“那你给我睡一次,我按时辰给你结钱?”
对坐斟茶的人脸颊犹带酡红,顺着桌沿摸上裴汜的手背,笑吟吟凑过去,“裴郎行行好,让我柳三集个戳,下次来买情报给你打折?”
“少来。坤泽生活本就不易,你好端端一个天乾,非要跟人抢活路。”裴汜甩开手,搓着小臂上的鸡皮疙瘩,“再说了,小爷今天不是来买消息的,是来卖情报的,不差钱。”
“躺着就能赚的银子,干嘛非得站着讨?再说了,正因为我是天乾,体质比那些弱不禁风的坤泽强多了。这楼里上下的名角虽多,但哪个有我耐//艹?”
“你瞧着现在生意兴隆的,淡季的时候还不得靠我养着。”
柳三浑不在意,取了香粉敷着方才胡闹时唇角的破口,“恕我直言啊裴郎,这邺都里头除了你,没几个人在乎去淮州三日住哪个地皮最便宜,跑哪个马道时间最短,吃哪家小铺味道最正宗。你那些消息,放在我这儿也卖不出去,留着你自个儿琢磨去吧。”
“……谁跟你说淮州了,我说的是南疆的事。”
香炉里点着柳三专门托人从淮州运来的山茶花膏,前调清甜,冷了就有些腻了。裴汜将未饮尽的茶泼入炉中,“听过鸢尾花吗?”
“那是什么?”
“南疆西部靠近蜀山一带的奇花,一枝并蒂,四瓣黄蕊。本身无色无香,但若取花芯碾成粉混于脂膏……”裴汜将他手中的粉盒“啪”的一扣,低声蛊惑。
“能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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