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会馆里的树木已经重新焕发了新芽,池塘里也添了小鱼,新来的妖精们都很可靠,明王像前的蜡烛一直长明,这里的一切都充满生机。
如果不仔细看,很难看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皆逆荒一边用鸡蛋滚着脸颊,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围,一路都没说话。见我的目光在某块石碑上,他不由得瞄了过去,又立刻低头,目光躲闪,不敢直视。
我伸出手,轻轻地触摸上面的划痕。
“Jenny,你知道吗?之前有妖精问我要不要把这些缺口也补好,我说不用,有些伤痕是不能抹去的。”我低声道,“这对生者来说,也是一种警示。”
妖精死去后,遗体会随着散灵逐渐消失,不会留下什么,所以自然也没有墓碑可以祭拜。这些坑坑洼洼的裂缝,是他们留下的,最后的痕迹。
所以,不许逃避。
给我直视它。
皆逆荒抬头,沉默地看向损坏的石碑,他定定地看了好一会,直到我再次朝他伸手。这次他呆了一下,最后把自己的手覆了上去,模样很乖,但是……
我挑了挑眉:“我是让你把文件给我。”
发现自己又误会了,皆逆荒有些尴尬地“哦”了一声,连忙拿出文件。
其实我之所以能立即猜到这个西木子是个假货,除了他过来没提前打招呼,还有一个原因。既然西木子说皆逆荒的能力有用,而且危险性很低,那就把他放出来劳改呗,俗话说垃圾是放错了位置的资源——我不是说他是垃圾,但他确实可以为会馆所用,反正只要监管到位,他不会出什么岔子。
于是我去总会馆为他做了担保。
皆逆荒出狱后,因为想我而第一时间来见我,合理。
但绝对不只是这个原因。
我粗略地看了看文件。果然,总会馆把皆逆荒指派给了我,让他以后在我手底下打工,其他会馆可以借调他出任务,但要经过我的同意……
换句话说,我负责监管他,是他今后的监护人。
真奇怪,于情于理,我都应该避嫌吧?怎么会把他指派到我这里呢?
我直接跳到文件最后,看签字的人是谁。
……哦,西木子。
这狐狸,又送孩子又送狗,他到底在想什么?
将关于西木子的疑惑暂时按下,我把文件还给了皆逆荒:“行吧,既然是总会馆的要求,我会给你安排房间和工作的……你就暂时留下来吧。”
皆逆荒捕捉到了关键词:“暂时?”
当然,我这里可不是随便阿猫阿狗都会留下的,身为馆长,我有责任和义务对会馆里新来的妖精进行审核,只有合格的妖精才能长久地留在这里。否则就算他是总会馆塞过来的,我也照样能给他退回去。
“明白了,是考察期。”皆逆荒有些黯然,又问,“那……馆长,我负责做什么工作?”
很丝滑地转换了对我的称呼呢。
让我想想,他可以每天在明王像前点蜡烛,也可以和其他妖精一起巡逻,去打扫院子,照顾会馆里的各处盆栽……
对了,他还可以帮我带孩子。
白驹虽然很可爱,但小孩子实在是精力旺盛,问题也很多,每天都要问我几十次“为什么”,就连讲睡前故事的时候也是。我不想做那种把手机丢给孩子让她自己玩的家长,又不好意思麻烦会馆里各司其职的大家,每天都好累。
正好皆逆荒来了,就让他分担一些吧。
我朝跑过来的白驹招招手:“乖徒,过来!给你介绍个跟班。”
“……”
白驹跑过来,歪着头打量了一会儿皆逆荒,忽然朝他伸出手。但经过我的两次伸手,皆逆荒已经不敢再自己领悟了,他立刻看向我,用眼神请示我该怎么做。
“你想让他做什么?”我问她,“这个哥哥比较笨,需要跟他直说。”
“……”
皆逆荒委屈地看了我一眼。
“师父,我想让这个哥哥抱我!”她说,“他对白驹来说太高了,白驹够不到他的手。”
我看了一眼皆逆荒:还不照做?
皆逆荒立刻表演了一个立正,他把鸡蛋随手塞到口袋里,然后蹲了下来,将白驹抱起,动作瞧着很稳当。有段时间不见,他似乎也成熟了一些,连被白驹揪头发都没什么反应,有点不像是我熟悉的那个皆逆荒。
我走在前面,听见身后的白驹问他,哥哥你为什么只有一个耳环?皆逆荒有点不好意思,说那是因为打完一个耳洞他就觉得好痛,不想再打了。
小女孩“哇”了一声,又问他:“比你脸上的伤还痛吗?”
“那倒不是。”他笑了一下,由于扯动伤口而痛得呲了呲牙,“我很耐打,耐打是我唯一的……”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
皆逆荒僵了一下。
“唯一的什么?”白驹追问。
“……哈哈,没什么!”他迅速改口,“对了你叫白驹是吗?真是个好名字啊。”
4.
会馆里的狼妖过来找我八卦。
“馆长,新来的那小子是您的前男友吗?”
我捏起一颗棋子砸了过去:“不好好工作,偷偷摸鱼看妖精论坛了是吧?”
“没有没有!”他连忙认错,“我就是发现您居然让他照顾那些绿植了,那不是您平时自己负责的吗?都不让我们碰。”
那只是怕他们笨手笨脚地把绿植给养死。
“可您还让他陪白驹玩,您之前只麻烦我的!”
那是因为新来的就要多干活,我不想让他们加班。
“那那那,我怎么还听说您特意多给了他两个鸡蛋吃?”
那是热敷完顺便补补脑子,他要是想补脑子也可以自己去厨房吃。
……对了,他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只把皆逆荒打了一顿?
“是哦,您还特意奖励他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朝他勾勾手,让他靠近点。小狼听话地过来,等他靠近了一些,我问他,为什么不猜皆逆荒是我男朋友,而是猜前男友呢?
小狼支支吾吾:“他不能是男朋友呀。”
不然他怎么办?是吧?
我忍不住笑,年轻的小妖精就是不会藏心思,可爱又可惜,然后抬手拍拍他的脑袋,非常温柔地对他说:“滚蛋。”
小狼说好嘞,麻利地滚了,滚出去的时候还差点撞到人,于是说话的声音都变大了,一听就很刻意:“什么啊,原来是皆逆荒,你不会一直在偷听吧?!”
我身边怎么这么多犬科……
“皆逆荒。”我朝门外喊,“你过来。”
“来了馆长!”皆逆荒应了一声,声音也很大很刻意,听得狼妖重重地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走了。该说他是好演员吗?在外面很嚣张,进来后却敛了神情,头也低了下来,看不到表情,但应该是不怎么高兴。
活该,我心想,谁让他偷听。
这里是馆长的办公室,大松原本用的那间在流石会馆的袭击中有所损坏,虽然之后修好了,但我还是另选了一间。诗越姐以为我是不习惯用别人的东西,我自己则是有些难言。如何说呢?说我怕他回来时找不到路?醒醒吧,妖精没有回头路。
既是在谈公事的地方,我也就不想说私事,只用馆长的身份问他:“皆逆荒,你来这里也有几天了,有什么不习惯的吗?如果有什么问题,也可以直接问我。”
皆逆荒还是没抬头。
好吧,那我就自己猜啦。我猜他在发现那些绿植还活着的时候应该挺高兴的,但我对他的态度总是不冷不热,于是他心里没有底,摸不清我在想什么。
听起来有点像是冷暴力。
我也不想这样,但是……
“没有问题要问,那就出去吧。”我叹了口气,“我还有事要忙。”
皆逆荒猛然抬头,眼角又红了。
“既然一开始就认出我,那为什么不直接去戳穿我,而是让那样的我进你的房间?”他控诉道,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那是因为我早就知道,依照这家伙的醋劲,他肯定会胡思乱想,心想哎呀,原来我平时都让西木子直接进房间吗?我和人家是什么关系呢?
“你是以什么资格问我这个问题呢?”我托着脸看他,“前男友吗?”
还有,他刚才忘记加称谓了,请称呼我为“馆长”。
“……”
皆逆荒蔫了下来,很颓然,像霜打过的茄子。
我不由得有些烦躁,真是个笨蛋啊,他难道到现在还觉得这只是我们俩之间的问题吗?
“啧,算了,陪我走走吧。”我命令他。
“好的。”皆逆荒应了一声,“馆长。”
5.
鹿野说,流石会馆没有我的灵。
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来过这边。流石会馆位于边境,很偏僻,而少时的我话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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