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看着她扇了江砚白一巴掌,张见素在心中竖起大拇指。
虽然觉得维岳神尊并不会计较这点小事,小鸡却还是有些紧张地观察着对方,好在那江砚白只是面无表情着,缓缓将被打偏的头转了回来,修长的指骨抚上那微微发红的侧脸,眼睫低垂下去,倒不像是发怒的样子。
反而有种……在回味的错觉。
张见素心里一个咯噔:
这不会是个艾慕吧。
正在忐忑之间,不远处,却又缓缓传出了一声嘶鸣。
百花将军,又来了。
这次却不同于方才那宝塔一样高大的身躯,它是个正常成年男子大小,依旧身披老旧盔甲,坚硬玄铁之下,是一副空荡的白骨。
而且,这次的百花将军,少了许多凶戾的压迫感。他分明走得很慢,行走之间左顾右盼,不断从什么地方折下一朵夜葵,笨拙而执拗地插在自己的身上,很快,这小小的夜葵花便开了他满身,远远看过去,只觉浪漫而瑰丽。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可却没人说得清,这百花将军是如何从天边,来到了张见素的身前。
他那么缓慢地移动着,好像一辈子也来不到他的目的地,却又这么自然而快速地贴近,转眼间抵达。
沈怜青握紧了拳,她的眼睛因为被沙子刮出了伤,犹自刺痛无比。但计较不了这么许多,她只是专注地看着张见素。
张见素有点紧张,她不免近乡情怯,有一种想要逃走的冲动,却只是强迫自己立在原地,仰着脸与百花将军对视。
她仔细地把对方一点一点看过去,一声问好就在喉头打转,最后说出口的,却并非本意,“顾千山你失约了。”
明明说好,救出太子殿下,他就会回来见她。
百花将军只剩一幅枯骨,但众人却都诡异着感知到他在脸红。他右手不自在地动了动,颇有几分局促地点点头。
微风轻柔地旋过去,在跟怀乐道歉。
“其实也没事。”张见素也跟着扭捏道:“我在将军府里只是等了一小会儿,就回国了。”
而他却等了几万年那么久。
她看着顾千山肩角的夜葵,“我想问问,我后来为何会成了神灵?是你做的吗?”
神灵也是鬼的一种,但神灵,却是被他人所供奉出来的‘鬼之神’。
百花将军摇摇头,无数的小花随着他的动作而在风中颤动。
半空中,兀自出现了模糊又老旧的几个画面。怜青看得不甚清楚,却也能明白,那画面是当年的大乾国。
两万赤风骑解甲,被押在边境,朝中已经将他们定罪:包藏祸心、救驾不利,是三皇子余孽,故意害得当年的太子殿下被俘于帝国。
他们都知道自己要被择日处死,绝望间,却有消息传来,说是奎国公主带来了他国的卷轴,里头是为他们平反的证据。
由死转生,人人欢欣。
可惜,怀乐公主的死讯,却让这份赤诚的希冀破灭了。
那一夜,有人呜咽着开了个头,不过瞬息之间,军中所有男儿都在嚎啕大哭,呼喊着素未蒙面的怀乐公主大名,悲悼得却是自身的飘零命运。
数万人的供奉,数万人的真心,凝结成了她不灭的神魂。
“原来是这样啊。”怀乐呢喃道:“……真是谢谢他们了。”
原以为她身上有什么系统之类的东西呢,想不到还是在这个世界观下的自然产物。
这个最大的谜团解开了,张见素觉得心里头轻松,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那你这么多年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情啊?”
她说得很轻,“是要我留下来陪你吗?”
如果一具骷髅会生气,可能就是现在的百花将军。
他身上的小花都随之枯萎了许多,蔫头耷脑的,显出几分怏怏不快。
天空忽而摇摇晃晃飞过一只骨鸟,一边飞,一边嘎嘎嘎地叫着。
声音里有几分愤怒。
好搞笑。
张见素没好意思笑,她只是上前两步,伸手戳了戳百花将军头顶上的那朵小花,“对不起呀。但我确实不知道,你找我到底要做什么。”
她指尖碰到的地方,却是兀然生出了一线火光,在那一小块地方生生烧灼了起来。
怀乐吓了一跳,下意识要帮他扑灭,顾千山却是坚定地后退两步,厚重的盔甲发出无比沉闷的金铁相击之声,那火还在静静烧着。
缓慢地爬在他身上,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与此同时,江砚白静声道:“百花将军,要寂灭了。”
这百花鬼城的边缘,正在掀起滔天的火光,那灼灼妖艳的鬼火,正是鬼王的自毁。
怜青担忧地看向小鸡,冯春亦是惊疑着问道:“我说,这是要跟咱们同归于尽的意思么?”
“不像。”辰蕴摇头,“百花将军应该舍不得伤害小鸡。”
这群人加起来几万年的修为,最后的身家性命,却是落在了那么不打眼的小鸡身上,一时的感受皆有些复杂。
沈怜青却问了声,“阿洛和予安呢?”
“诶?!”冯春立刻四顾,“这两人好像是不见了!”
一直静立在旁的江恕却轻声道,“在那边。”
随着江恕的指向,他们看到那脚下伏着的两具一动不动的身躯。
“他们受了伤。”江恕凝望着脚下,看不出什么表情,“应该还没死。”
辰蕴倒吸一口凉气,冯春亦是皱眉,“……罢了!”
眼下就算着急亦是无可奈何。
这鬼粼粼的火,转眼间已烧得遮天蔽日,眼看着就要蔓延过来将所有人都吞没了。
底下那百花将军业已焚身,只剩下一条右手还是干净的,怀乐怔怔地望着他,隐约要知道他要做什么,心里却生不出什么波澜。
那只贴满了鲜花的手缓缓抬起,抬到了怀乐的眼前,便默默松开了拳头,露出掌心里,那一株夜葵。
“来到奎国的那天,我就让人带我去找夜葵花。”
寂寂的火场里,顾千山深沉的声音款款萦绕在四方,“但那不是开花的季节,我只寻得一些种子,种了一点在盆里,还有一些贴身带着。”
怀乐好奇地盯着他掌心的那支花,语调拉得长长的,“哦——”
“我不会养花。”顾千山说得略有赫然,“我的种子,都开不了。后来我索性把剩下的种子都吞进肚子里了。公主,这一朵花,该是从我的身体里长出来的,我想送给你。”
腐肉滋养的小花,也能开得这般纯白清丽。
接过那朵夜葵,怀乐安静而专注地观察着它,笑着抬头说道,“我很喜欢。千山,谢谢你。”
眼前已经是一具火躯。
在怀乐的面前,他安静地燃烧着。
青磷光不灭。
浓烈的火舌舔上来,怜青却并不觉得烫。
察觉到这座鬼城的崩塌,她飞快说道,“冯前辈,你去照看阿洛予安,辰蕴你去带上小鸡。”
用不着她多说什么,那两人领命飞快地去了。
百花将军就这样魂飞魄散,没有带走张见素,这让怜青默默松了口气,步子动了动,她想离江砚白远一些,可在同时却恍然觉出了身上的束缚。
不是被保护的那种束缚,她此刻才发觉出来,自己从头到脚居然都被牢牢束在原地,除了还能张口说话,眼下她连一根手指头都不能动。
怜青愕然看向江砚白,只见对方神色淡漠,并不关心她的责难,飞袖之间,携着怜青踏剑而去。
鬼火烧光了整座百花鬼城,就像是缓缓破掉的泡沫,百花将军的消亡是如此安静又和平,即使这群人身处鬼城之中,在崩塌之下,也不曾受到任何伤害与煎熬。
转瞬之间,他们回到了现实的世界,抬头是昭烈的日月,脚下则是能触到实感的砂。
此起彼伏着庆幸声响起来,怜青压低了声音,“维岳神尊,你可以放开我了。”
她看见不远处正在为阿洛渡引真气的冯春,心下焦急,恨不得立刻甩开江砚白去查看他们的情况。
江砚白却置若未闻,他单手捏住了怜青的肩膀,二人的身形闪烁着,眼见就要消失,张见素远远地喊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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